“银八件呢快拿来我来!”
珍娘哆嗦的双手双唇,直到看见案上那套闪闪发光,几乎耀花了眼的银器,方才镇定了下来。
随之便是疑惑:“你怎么擦得?”
效果太好,不由得她生疑,没人生来就会懂得这些,必有人教,不是自己,那又是谁?
柴五毫不犹豫地答了:“是梁师傅。早起他看我对着这玩意下不去手,便教我到街口药铺里买来一块白矾,兑水后煮开,将银器略泡片刻拿出来,再过冷水细软布来擦,果然亮得刺眼,这会子正由它们在通风口吹干呢!”
珍娘的心放回了肚子里,这法子百分之一万正确,只是心里隐隐有些失望,原来梁师傅竟也懂得这些,她原以为,只有自己和那个人才对厨具知之甚深。
不是他,反正不是他了,你再想也不会是他!
珍娘狠揪了自己大腿一把,强迫自己回到现实中来:“干得不坏,待徐公公走后,我给你放赏!”说着眼光在厨房里扫了了遍,将各人都看到:“你们也一样,手下仔细些,别有疏漏,不可闪失,完事大家都有赏!”
众人笑逐颜开,唯有珍娘,一脸黯然。
福平婶看在眼里,故意打岔:“吃蟹不可无酒,今儿这样的场面更不可无酒,怎么样掌柜的,您的拿手绝活能让我们一见了么?”
一语提醒珍娘,最啊还有一样宝贝没献呢!
提起酒来,又是珍娘一桩得意事,为今儿之宴,她特备了两种不一样的酒,因不知徐公公口味,必得多做准备。
齐家庄二爷爷在世时,曾特别喜欢喝邻村一家自酿的土烧,说是绿豆作底,水也好,山上拉来的深泉,自家有个土窖专来存酒,酒底深厚,自然香头清湛,酒味柔润。
因此珍娘去买了不少来,此时灌进锡壶里,用合欢花浸着,这也是跟曹老学来的把戏,不妨一用。
然后又是一种酒,底子是从城中晋货铺子里买来的山西汾酒,再以二斤上好的冰糖、二十只新鲜多汁的雪梨配三十斤酒的比例,将冰糖与梨浸泡在酒中而成。
此物也不是珍娘自创,乃明末大家张岱佐蟹时独配,珍娘前世在书中读到过,觉得很好很有特色,比一般配黄酒白酒来得新鲜,脑子就转到了这上面。
也亏她,前世看了那么多关于吃的杂书,没想到穿到这里反派了大用场。
此时福平婶提出来,珍娘忙让人端出两种酒来,放在托盘里预备呈上,不想才走到戏台下的游廊里,迎面碰上文亦童。
“我在这里等你多时了,”文亦童一脸不安紧张:“怎么样还应付得来么?”
珍娘不愿多说,只指了指托盘:“还好,要上酒呢!文掌柜的请让一让!”
文亦童偏开半边身上让她过去,眼光一直不离她身上,不料被人从手头撞了一下,几乎一个趔趄扑到地上去。
“你怎么走道的不长眼睛么?”文亦童怒而呵斥,见是个高大伙计,忙得一脸油灰看不清脸,身上手上也脏兮兮的,忍不住掩住口鼻子,连退了三步,又叫晦气,才上身的新衣服怕是脏了。
伙计躬身陪个不是,又指楼上意思要忙,一溜烟也走了。
正文 第278章急死
珍娘上楼后,又看见程廉,热锅上的蚂蚁似的,在徐公公门外打转,却不敢贸然打门,见珍娘过来,喜不自禁地开了口:
“你来得正好!进去看看公公吃得怎样了?若得了机会,引见我如何?”程廉一脸贪婪,珍娘只觉得厌烦。
不过面上还是淡淡地回道:“老爷放心。”
进去后徐公公正跟随从说话,看见她来,随从止住声音,装作不经意地,踱到窗下,背手向外,看景。
珍娘知道这是有意要避开自己,遂直接向徐公公问了安,只当那人不存在,又请他品酒。
徐公公果然对合欢花好奇,指着盆里漂浮的朵儿问这是何物?有何效用?
珍娘自然细细解释,合欢花芳香发散,阳气盛,正好散寒气,配之以烧酒才得以御螃蟹之寒暖胃养脾。
徐公公点头微笑:“想不到现如今的掌柜不仅要懂得经营,还得懂医理呢!”
珍娘摆手浅笑:“小女子实在不懂得经营之道,不过喜吃好吃,因此才做了这门生意,其实细想,真不如以前在农家自由了。”
她不过随口有感而发,徐公公觉得听得有趣了:“如何自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