宛平郡主拍手笑道:“如此正好!也叫世人知道荣国府有一位巾帼不让须眉的贾二小姐,如此菩萨也似的一个人!”
惯会逢迎的官场太太们自然交口称赞迎春医者仁心,宛若菩萨转世,怎么这般好的心肠。迎春师命在先,再要推迟,反显刻意,便坦然从之,命丫鬟给青衫客等人赐座。迎春见机会难得,正要拉着青衫客求教医理,转眼便被一群贵妇包围。
南安王妃不顾北静太妃在上,一把抱过迎春便要细问她拜师圆清大师的经过。迎春无法,只得谎称自己误入翠竹园,贪玩动了圆清大师桌上残棋。却智破迷局,有幸和大师手谈。如此便得了大师青睐。
北静太妃听闻迎春三岁便可和圆清大师同下围棋,心中一动,抢过迎春便道:“迎儿也擅围棋?迎儿可知你同门那个师弟也即老身的孙子水溶也极喜下棋?”
北静太妃一时心动脱口而出,却不知她的话实在太过直白。南安王妃听说,赶忙开口道:“姨姨家犬子也喜欢围棋,改日姨姨带他来府上拜访。二小姐赐教他几招如何?”
迎春受宠若惊。她一个庶女竟成了两位王妃争抢的香饽饽,这都是什么世道呀!
有此感概的,还有王夫人并元春。她母女二人远远坐在人群外,只听她人笑语,不见一人攀谈。王夫人心中虽不敢替元春肖想才名远播的北静王世子水溶,可是南安王世子……
哪知,南安王妃虽答应作元春及笄礼的赞礼,却半点相看元春的意思也无。如今却腆着脸替儿子求见一个庶女,不就是圆清大师俗家弟子嘛,也不怕这般急赤白脸跌了南安王府的脸面。更可恨北静太妃也掺一脚,王夫人气得抖衣而站。
贾母见众人越说越不像,开口打趣道:“你们快莫拿我家迎丫头寻开心。谁不知你们府上的哥儿都是个中圣手,迎丫头哪是他们敌手。”
宛平郡主也道:“正是。你们家里那些野小子哪有小棉袄贴心。合该追生一个似迎丫头般的小女儿才是正理。”宛平郡主搂着小女儿笑得见牙不见眼,一副有女万事足的模样。
“如此说来,你这女儿也是迎儿送来的,怎不见你有什么谢礼?”北静太妃玩笑道。
“哪能不谢!我可是好生谢过了!”宛平郡主一拍手道:“巧了!今日有人来送匾给迎丫头,咱们才知迎丫头菩萨心肠救苦救难做了那么多好事。可这不也正印证迎丫头送子观音的身份嘛!”
宛平郡主一语惊醒梦中人。是了,早有传闻贾家二小姐看生子最准,凡是她开了金口有孕的,便八九不离十。难不成这二小姐当真是观世音菩萨转世,给世人送子赐福的?
宁可信其有。本来玩笑取乐的众贵妇人纷纷正襟危坐,满面堆笑,恳请迎春给自己看相摸脉,顺便、顺便送子。
正巧迎春早有准备,适才混乱时已偷偷把过众贵妇人的脉搏,摸出其中一位已显孕脉。迎春便顺水推舟,来回走了一圈,停在那位妇人身边,俏皮去摸她肚子,双手合十祈福道:“送子送子!”
语气真诚,举动天真,一团孩气,众人都被逗笑。
哪知一月后,那夫人果然怀孕,亲自登门拜谢迎春。
迎春乃送子观音的流言不胫而走。
且说迎春今日出尽风头,来访宾客也是一惊再惊。显赫女眷便围着贾母迎春北静太妃等人打趣。差一等人家的女眷也识相拽着邢夫人家长里短百般奉承。男客们更是自然而然和贾赦、贾琏家国天下四书五经天南海北胡吹海侃。贾琏还好,贾赦无论说什么旁人都称高见。贾赦长这么大头一回发现自己这般上知天文下知地理学富五车满腹经纶,喜得胡子差点没揪下几根。
满院子都是称呼大老爷、琏二爷、二小姐、大太太的声音,就连邢夫人那套半新不旧的杏黄衫子也焕发出一品诰命服的气派!
大房一脉和贾母被众人团团围绕,称赞不休,仿似整个荣国府只有大房,和二房毫无瓜葛。连一向呆板的贾政都觉出不同,皱眉沉思。
鼓乐喧天,热闹非凡。宾客们都围着大房奉承。
王夫人再受不住,一头从凳子上栽倒。
贾珠眼疾手快拦腰接住。元春尖叫出声,却被喧天的锣鼓声掩盖。
贾政见王夫人栽倒,非但不关心,脑中反蹦出“失态”二字。招手叫来婆子架王夫人回屋,并低声叮嘱不准请太医,速去寻回春堂李大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