迎春心疼哥哥枯等自己,一路小跑奔向贾琏。贾琏接到她时,迎春已跑出一头香汗。
“哥哥,哥哥,你一直站在这儿吗?”迎春脆生生问道。
贾琏不及回答先从怀中掏出一条水蓝色汗巾子给迎春揩额头上的汗珠,半晌才答道:“对呀!以后莫跑这般快,看你这满头汗。顶风一吹,若是着凉了怎生是好?”
迎春乖乖伸出脑门给贾琏摆弄,好奇问道:“哥哥怎么知道师父和我还会回来?”
“我不知道呀,反正我也闲来无事,权当替你们把风。说来,适才我在此练习师父新教我的拳法,恰好被一个路过的小师父看见。他还指点了我几招少林拳法呢!”贾琏牵着迎春的手边走边说道。
“当真?那哥哥好运气!迎儿也想学少林拳法!”最近迎春没少看话本,正对义气冲九霄,仗剑执酒快意恩仇的江湖豪侠钦羡不已,闻言摩拳擦掌跃跃欲试。
贾琏“噗嗤”一下笑出声,转头看见迎春眯缝着眼儿斜睨他,赶忙肃容答道:“好好好,妹妹天分惊人骨骼清奇,回去哥哥教你,保准三天便会!”贾琏嘴上狂拍马屁,心中却暗暗偷笑,就你这圆滚滚的小身板,练习少林拳法,一个马步下去变滚地球法还差不多。然而迫于迎春淫~威,贾琏万万不敢说实话!
迎春却信假为真,眉飞色舞地请教贾琏拳法要义,彻底把心中仅剩的那点疑惑扔到了九霄云外。
二人背后,圆清大师看着他们兄妹说说笑笑走远的身影,眼露欣慰,也转身向方丈禅院走去。
方丈禅院内,一株老松树下。
王晟青衫独立,见圆清大师进门,赶忙躬身行礼。
圆清大师微笑还礼道:“状元郎文曲星莅临寒舍,蓬荜生辉。”
王晟没想到初次相见,大师便会与他调笑,稍一呆愣,才大方应道:“大师谬赞,天外有天人外有人,不才谢过大师吉言。”
“哈哈,施主豁达。”圆清大师大笑接道。世人只当高僧如入定老松,不问凡俗事,不做是非人。圆清大师却反其道而行之,儒释道三家合一,从来自讨苦吃,要往红尘走,兼济天下人。
初见王晟,圆清大师仿佛见到弱冠之年的自己,意气风发仗剑纵马走江湖。只他佩剑,王晟执笔。
王晟亦然。大师风采兼具谪仙之貌和佛祖宝相,见之不由自惭形秽,以聆听教诲为此生之幸。
僧衣百结、芒鞋千纳的老僧和风华正茂、挥斥方遒的才子一见如故,对坐品茗,畅论古今。
且说迎春记着师父意外之喜言论,拉着贾琏一同游山玩水。迎春不停指着路边的野花怪树奇石古建请教贾琏名称由来。不成想,十有八九贾琏都能答得出来且如数家珍来龙去脉清楚明白。迎春不由对贾琏刮目相看,果然哥哥也早非吴下阿蒙。
二人走走停停,正自得趣,迎春蓦然一抬头,望见对面山顶似有一白衣人在凌空舞剑,矫若游龙,轻如飞鸿。迎春脑中立时蹦出“恩公”二字,不敢置信,以为是她看花眼,赶忙转头叫贾琏道:“哥哥快看,对面山顶有人舞剑。”
待贾琏抬头看时,对面山顶已然空无一人,半点人影不见。“没有人呀!山顶那般高,妹妹是不是看错了?”
“是吗?适才明明……”迎春望着空荡荡的山顶怅然若失。难道当真是她看错了?“想必是我看花了眼。”嘴上虽承认眼花,迎春心底却总觉得白衣乃故人,唯盼故人一切安好。
不知为何,圆清大师见过王晟后,亲自去看贾瑁伤情。诊视过后大师细致告知贾瑁调养生息之法,便打发迎春等人离开。
迎春难得出门,更久久未见恩师,师恩难忘不忍骤离。但圆清大师心意已决,师命难违。迎春只得一步三回头依依不舍可怜兮兮离去。车马走出好远,迎春还探头车窗外,痴痴凝视相国寺那一角飞檐。
赶在城门关闭之前,迎春等人进城。车马刚至宁荣街,便碰上大管家林之孝飞马奔来。
林之孝行色匆匆,乍见贾赦等人,喜出望外。林之孝翻身下马给贾赦行礼,起身贴近贾赦小声说了句什么。贾赦脸色大变,回头看看迎春所在马车,赶忙带人回府。迎春静坐车内,万事不知。
众人才进二门便有大群丫鬟婆子接住迎春快步往内院赶去。迎春一头雾水,正要张口询问。贾琏赶来,轻声对迎春说道:“妹妹,皇后娘娘懿旨,宣你和祖母明日进宫见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