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单薄的身子因为哭泣而颤抖，严都平上前抱住她，似乎要把她揉进身子里，他贴在她耳边，好不容易才说出口：“瞳儿乖，听话，嗯?”
杨瞳抬起头，摸着官人的脸挤出一个微笑：“我听话，师父才喜欢我……好，我听话……这也许是最后一眼了，世上再没有人比官人待我更好，也没有人比我更爱你，我真的，真的好爱你。”
严都平抬手帮她擦眼泪：“想哭就哭吧，别笑了。”
杨瞳踮起脚，吻着严都平脸上的泪：“这些眼泪，都是为我流的，足够了……等我过去，就不要再想我了，免得伤心，啊?”
严都平吻着她轻颤的唇，两人手紧紧攥在一起，感受着彼此最后的温度。
苦海上映出一架金色的桥，杨瞳推开严都平，倒着身子往后退，她一走上苦海就有一股力量拽着她往后，苦海茫茫，两人相视无言，渐行渐远，待这道金光消退，灵山上佛光一闪，严都平就再也看不到杨瞳了，连她身上的气息也再追寻不到，他茫然的在苦海边上站着，按着隐隐发疼的心口，啊，这就是失去的感觉，还真是难受。
☆、九十二
“罗多，罗多。”
黑暗中，有个声音一直唤着这个名字，杨瞳蜷缩着倒在地上，她睁开了眼睛，可是伸手不见五指。
“罗多，罗多。”
杨瞳坐起来，手撑着地：“是谁在说话”
“你终于醒了，欢迎你回来，我的罗多。”
“你在和我说话吗我不是罗多，我叫杨瞳。”
“怎么，还没记起自己是谁”
“你是佛祖”
“对，是我。”
“我以前，叫罗多”
佛祖道：“对，你是青莲峰上第一个生命，是我亲手养大的。”
杨瞳盘腿做好：“这个我记得，为了报恩，我在这里为您管了三千年经书，不曾见过一个外人，只为换一世自由。”
“你受了很多伤，让我为你疗伤吧。”
“不，我不治。”
佛祖道：“你已经回来了，那里的事情该放下了。”
杨瞳摇头：“我依然想要自由，该拿什么和您换呢”
佛祖道：“你再也出不去了，还要那无谓的自由做什么”
杨瞳道：“我想要选择死亡的自由，不是受任何人左右，只是我自己选择的结果。”
佛祖问：“像以前一样好好的活着，有什么不好”
杨瞳道：“以前的我，一点都不快乐，我再也不想要那样的生活。”
佛祖叹息道：“知道我为什么一定要你在我身边吗”
“不知道。”
佛祖说：“我普渡万物众生，信我者人人诚心皈依，你离我最近，却是世上最不信我，最想离开我的人，你一直想离开，这让我困惑，让我怀疑自己，你在我身边，我才安心。”
杨瞳道：“这就是您的私心，您看，即便是佛祖，也有私心，何况我呢，我只是个俗人，想为我心爱的人死去，与其在这里孤零零的，还不如把岁月给他，让他去做点有用的事情。”
佛祖道：“可是他亲手把你送回来了，他不希望你为他死，我已答应他救你，如何再答应你不救你”
杨瞳道：“他也向我承诺过许多，可是都不做数了，我答应他的一些事情也办不到的，可见大家都可以反悔。”
佛祖问她：“你还有什么可以和我换呢你实在没有什么了，我也实在不想你死。”
杨瞳想了很久，终于想到一个：“若您给我和与我同来的七人自由，我便一心向佛，虔诚皈依。”
佛祖惊喜道：“你愿意信我了”
杨瞳道：“我会诚心诚意地对待帮助我的人，您若满足了我余生最大的心愿，那您就是我最大的恩人，这份诚心是我所拥有的唯一的东西了，能换吗”
佛祖笑了：“信仰换自由，你在讽刺我”
杨瞳道：“比起我的性命，您更需要我的信服，不是吗”
杨瞳跪在地上，双手合十，虔诚得磕了三个头，青莲峰上响起梵钟的声音，只有杨瞳诚心求佛，这个钟声才会敲响，佛祖一直等待着这个钟声，没想到，她竟然是为了求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