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会叫这个名字?”
“从前这里在海面之下,只有素洙峰之上的一部分露出水面,东王公在礁石上立了此轩,名曰观海,常来此处看潮,许多年过后,一天又想起这处,过来看看,见此轩翼然空中,知道天地变幻,礁已成山,底已成岛,这亭子叫观海,不奇怪吧。”
杨瞳一瘸一拐地走着,她年纪还小,这种沧海桑田的感觉很难体悟,倒是琢磨起师父的身份来,寻常厉害的道士应该也难认识东王公,西王母吧,师父叫西王母娘娘三姐,圣母娘娘是师娘,师父的师父岂不是位极其厉害的神仙,那师父是不是也算半个神仙?乖乖,了不得,不知是不是位有名气的仙家,仙号又怎么称呼。
严都平见她傻乐着想事儿,问道:“你这又是龇牙咧嘴的,又傻乐呵,想什么呢?”
杨瞳问:“师父,您是神仙吗?”
严都平失笑:“不是,起码现在不是。”
“咯咯,我刚才在想啊,师父的师父是神仙,那师父怎么也算半个神仙,往后徒儿能不能也能算上小小半个呢,哈哈。”
“傻子,等再过几年,你想起今儿说的话来,大概会笑话自己的。”
“会吗?”
“会的。”
那日几人吃了早点,拜别西王母就出岛回去了,一路顺风回到登州,买了车,备了些吃食就往北边去。
严都平也不知以后会发生什么,阿罗和阿旁坐在车外,瞳儿进到乾坤袋里换衣梳洗,他一个人在车里坐着,看着太极剑许久未变的红光,有些担忧,也有些期待,以后的事情可得要有趣才好啊。
☆、二十二
三十六万里,北都罗酆山。
上有夜光阙,下列九府官。
阴阳生死育,殃注停其间。
罗酆山在北山之北,是人间黑郁之气集聚之地,上参碧落,下入风泉,主峰名曰招摇,上有阴景天宫,是北阴帝的住所,下有三十六狱,太阴天君、地极天君主之,另有六座山峰,六天魔王各主一司:其一纣绝阴天宫,其二泰杀谅事宗天宫,其三明晨耐犯武城天宫,其四恬照罪气天宫,其五宗灵七非天宫,其六敢司连宛屡天宫。
从前,地府的地狱不像现在这么周正,罗酆山的三十六狱、六峰六司,处处关着许多恶鬼怨灵.
严都平继任北阴帝后,嫌这些怨鬼成天哭嚎实在太吵,于是把能杀的杀干净,不能杀干净的全部关在白莲、天光两个最远的山峰,由神荼、郁垒两位将军看守。
招摇峰上清静了许多,郁气渐散,严都平又断了哭嚎河与冥界血池的连系,从西边引入清流,淌了几百年,终于渐渐清澈起来。
罗酆山变得草木茂盛,山清水秀,一众邪神无所事事,有的成天讲经论道,有的出山云游,也有歌舞为乐,整天把酒言欢的。严都平自己也没什么事情,因与元始天尊有机缘,就投在天尊门下,修行了一阵子。
后来他辗转接手地府,成了阎君,罗酆八邪神跟着他去了地府,阿罗和阿旁也跟着一起,这里就由神荼和郁垒两位将军留守。罗酆山不再有北阴帝继位,而严都平依然是这山的主人,拥有绝对的统治权,即便他百千年不回来,也没有邪魔乱祟敢造次。
杨瞳一路上想象着罗酆山手可及天,青山绿水的样子,期待能看到迎风颤动的罗多花,想看看招摇峰上开遍的青色祝余,还有阿罗和阿旁的家,师父的家…她仿佛已经触摸到那里的温暖和煦的阳光。
可真到了罗酆山下,杨瞳却傻眼了,严都平自己也傻了眼,他走的时候钟灵毓秀的地方,怎么又变成这幅鬼样子!
满眼看不到一点草绿,土焦石焦,黑雾氤氲,耳畔鬼哭狼嚎的声音阴森渗人,还有一股死人的味道,杨瞳是熟悉这种味道的,她也算是死人堆里爬出来的,这股尸臭让她想呕吐。杨瞳捂着鼻子抬眼望去,招摇峰满山的枯树枝上挂满了死人,尸身残破,样貌可怖。
她自开了天眼,一路上并见过什么鬼魂,可是一进了这地界,已经有无数鬼魂一样的黑影从她眼前飘过。
杨瞳的呼吸和心跳渐渐急促起来。
严都平伸手遮住她的眼睛说:“瞳儿,把眼睛闭上。”
“师……师父,怎么……怎么会……”
“姑娘!”
杨瞳忍不住颤抖,话没说完就晕了过去,阿罗和阿旁皆是惊呼,严都平搂住她说:“也好,这场面她承受不住,晕了也罢了。你们两个,去把神荼和郁垒给我叫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