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切,师父现在知道别的女孩儿的好处,连话都懒得和我讲了。”
严都平一边随手翻看杨瞳抄的经,一边说:“你啊,阴阳怪调,叫你有话就和为师说,你不听,既然不喜欢有外人在山上,告诉师父撵走就是了,还和自己赌气,不吃饭不喝药的,怕师父把外人留下?”
杨瞳垂眼道:“师父不喜欢,那就是外人,万一师父喜欢,可就不是外人了。”
严都平手一顿,不晓得怎么回她,乱讲道:“你这字,写得比往先好多了,抄抄经还是有用的。”
“师父这是检查我的功课呢,我可不会偷懒,您就别看了,有什么可看的。”
严都平继续翻看:“你这话,听着可有些心虚啊,偷没偷懒为师得……”他翻着翻着,看到有一页写得不大一样,标题十字“玉清元始玄黄九光真经”写得蛮端正的,前头“大罗高天,玄黄玉文”,八字一句,一排一排写得也很端正,“名登仙籍,所向皆成”后头就开始不对了:
选寂静处,无人进出。茅屋一庐,数杆篁竹。
前种祝余,后栽迷毂。圈椅一把,书案临户。
窗下设榻,高板置谷。仰头星月,俯首泉湖。
携玉色袋,招摇奇石,银钱数两,凡我之物,
悉数包袱。知会阿罗,知会英俊,不与师言。
严都平冷脸问:“这是什么?”
杨瞳伸手要抽回这张,严都平抬高了避过,沉声又问:“你写的这是什么?”
“没什么。”
“说实话!”
杨瞳小声说:“我,我想着,要是有一天,徒儿要离开师父,一个人生活的话,要住在什么样的地方,要带着哪些东西,我就是随便写写的,不是真想走……”
“离开?一个人生活?你怎么会有这种想法,这也不是头一回罚你抄经了,心里怨气这么大!”
“不是!不是的,之前师父和带星姑娘走得近,徒儿想着,也许会有那么一天,师父遇见心爱的女子,朝朝暮暮,形影不离,有我在,总归是不大好的,为了师父师娘好,我一定要走的。”
严都平看到“不与师言”四个字,本来是一肚子火气的,听到她可怜巴巴的说这几句,心里又不是滋味,在掌间把这张纸烧了,倚坐在书案边上,有一下没一下地敲着桌沿跟她说:“瞳儿,师父不是很喜欢说远话,即便是高人,神人,也不可能分毫不差的预见后来之事,但是师父可以向你保证,永远都不会抛下你,不会让你一个人生活,不会因为别的什么人而让你受委屈,从今往后,你若是再敢有这种想法,那便是不孝,为师绝不饶你。”
严都平越说,身子俯得越低,杨瞳仰着头,简直要碰上师父的前额,她眼睛瞪得大大的,呆呆地看着师父,想着师父说的几句话,严都平看她也有些入迷,唇红齿白,明眸善睐,一下子没忍住,伸手摸了摸她的脸,呢喃道:“师父如今离不了你,所以绝不会放你走的,你明不明白?”
杨瞳终于笑了:“是我离不开师父才对,都说了是随便写写的,您干嘛生气呢。”
严都平道:“随便写写也不行,这一遍不算,重新抄。”
“不是说不用抄了嘛。”
“没多罚你是轻的,还寂静处,不与师言,就该打你板子。”
杨瞳舔了舔笔,低头继续抄经:“人就是不能生病,这一病啊,忧愁烦恼全都来了,就爱胡思乱想,这叫,病中又带愁,身忧心也忧。”
“还不肯吃药。”
杨瞳摇头:“太苦了!”
严都平和带星说了可以送她去泰山府的事情,带星自然是愿意的,既然不能留在这里,泰山府真是个好去处,淑妍公主是上仙,又是泰山府的太子妃,若能在那儿立稳脚跟,说不定还能脱离冥界。
带星问:“殿下送妾身过去,只是服侍公主吗?”
严都平道:“本君只是送你过去,至于做什么事情,还看你自己,炳灵太子在外头有了人,淑妍不会在乎,但是一定会想办法治治他,首先就要把他留在家里,她现在需要一个能帮她留住太子的人,你觉得自己办得到吗?”
带星笑笑:“若是庸俗男子,一眼便够,风雅男子,一言便够,办不到的,都是殿下这样,毫不流俗,心有所属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