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瞳笑着接过,仔细看了看上头刻的字:“入世近俗,无为寂寞,隆儿你太厉害了,敢在六根清净竹上头刻这些话,叫准提道人知道了不得气死。”
瑞隆背手道:“送都送我了,还与他什么相干。”
杨瞳简直爱不释手:“给你吹段姑苏行啊。”
瑞隆在榻上坐下,不远不近地看着她吹笛子,笛声还算悠扬,就是有些生疏了,大概是这几年都没碰过笛子,他手撑着棋案,不知不觉就瞌睡起来,等杨瞳再过来,他已经睡着了,杨瞳觉得他好玩,自己吹的乱七八糟的调子他也能睡着。想起之前答应他哄他睡觉来着,就轻轻把他抱进卧房,让他枕着自己的胳膊睡,像哄阿瞒一样轻轻拍着他的肚子,看他的样子好像只比阿瞒大了两三岁,心里装的东西可多了去了,也不知道小妹在玉京山怎么样了。
她想着想着也睡着了,待严都平寻过来,看到一大一小的都在睡觉,也不忍心叫起来,就在屋外等着,到天快黑的时候,屋里走出一个少年来,严都平纳罕,那少年笑着恭身行礼道:“舅爷,我是隆儿呀。”
严都平皱眉,冷脸看着眼前这个俊朗的小少年,沉声问:“你已经这么大了,还装成小孩儿?”
瑞隆道:“舅爷面前不敢假装,我们麒麟的年岁和一般仙家不大一样,我原该到少年时候了,只是体内寒气压制,身子一直长不大,今日蒙小姨度化,终于脱了童胎,不敬之处,还请舅爷原谅。”
严都平有些生气,不管他什么模样,心智是成熟的,竟然骗瞳儿哄他睡觉,想到瞳儿与他共卧一榻,严都平十分恼火,在他身上下了一道童身咒,使他又变回了孩童模样:“你这小子,心思重啊,怪不得小姨长小姨短的,打今儿起,你想长大,得经过舅爷我的同意,我一日不同意,你这童身咒就一天解不开。”
瑞隆知道舅爷不高兴了,连忙求饶道:“舅爷,您别这样,我好不容易长大的,我不是有意欺瞒,若是照实说了,小姨会怪罪我的。”
严都平冷笑:“你不照实说,舅爷会怪罪你啊,占谁的便宜不好,占你小姨的便宜,不教训教训你,以后胆子越来越大。”
正说着杨瞳起来了,出来先摸了摸瑞隆的脑袋说:“你起来怎么也不叫小姨啊。”
瑞隆正要说话,严都平一把握过杨瞳的手腕,拉着她就往前走,说:“阿罗和阿旁等了老半天了,快走吧。”
杨瞳一愣:“啊,这么着急,不去和淑姐姐讲一声啊?”
“讲过了。”
“那隆儿,就,我们就,这么走了?”
“走了。”
杨瞳转过头,挥手跟隆儿道别:“隆儿,小姨走了,以后有机会就来看你啊,后会有期。”
严都平抓住她的手,抱起来就往山上飞身而去,杨瞳又觉得奇怪,又觉得好笑,搂着师父的脖子问:“师父,到底怎么了这么着急?”
严都平看了看她,说她缺心眼儿吧,被人骗了都不知道,嘴上只是说:“他们泰山府没一个好人。”
“哈哈,我不明白,淑姐姐不是好人吗?”
“就是不能让你一个人待着。”
“我没有呀,还有隆儿呢。”
“罢了,不说了。”
☆、三十一
泰山,通幽地牢。
日观峰下百米,有泰山府唯一还在使用的地牢——通幽地牢。这里关着些不打紧的犯人,有人有鬼,通幽地牢之下是一条又窄又急的暗河,通往冥界,这条道儿的尽头是哪儿,只有东岳帝君和炳灵太子知道。这条河边有一间牢房,以前是关押重刑犯的,如今长久空着,是个密谋议事的好地方。东岳帝君晓得严都平到泰山来,让儿子在此避一避。
炳灵看见父亲过来,知道阎君已经走了,问道:“父亲,那严都平没说什么?”
东岳帝君阴沉着脸看着他,训斥道:“为父让你设法引他出来,你就想了这么个好办法!成事不足的东西。”
“他这不是出来了嘛,您动手没有?”
“糊涂!叫你做事顾着些东岳的名声,顾着点老父的面子,你堂堂泰山府的太子,拿一个凡人女娃娃开刀,真是好大的出息!你以为严都平会为了徒弟受点伤和泰山府撕破脸?人家可比你聪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