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会啊,很好吃。”冯牧早推了推眼镜。
焦糖望着愈加清瘦的好友,眼神黯了黯。严刻儒去买单时,她又说:“严总对你挺好的。”
冯牧早眼底波澜不惊,犹如一潭死水。
“你才22岁,可别为了一个渣男不再接受别的男人啊。”焦糖深吸一口气,小心地劝道,“护士那天说,不碰到点儿事,看不出人心。那个渣男都还没确认你的生死呢,被我狠狠骂了一顿,就马上躲得远远的,还不是怕你万一怎么样了,将来要照顾你啊?严总呢,一听说你出事,直奔机场就回来了,这几个月,忙前忙后的,真的很关心你。”
听人提到单鹰,冯牧早心里还是有点刀剐般的疼。不甘、难过、憎恨像多米诺骨牌一样,带动着她所有负面情绪一张一张倒下,最后溃不成军。
她深深呼吸几口,克制住悲怆和绝望。
焦糖又说,“他那么挑剔、毒舌的男人在你面前既不损你也从没一丝不耐烦,明知道你放不下前男友,还耐心地等你。早跟你说了,他挺喜欢你。”
“我也早跟你说了,他喜欢的不一定是真的我。”
“不知道你这话到底啥意思……”
“我记者证还没考。”冯牧早刻意岔开话题,不再接她的话茬。
焦糖无奈,撑着下巴望着她清瘦的脸,“……阿早,你变了好多。”
“是吗?”她淡淡一笑,眉心朱砂痣更加艳红。
“其实……我还是喜欢以前的你。”
“习惯就好。”
不过几个月,冯牧早确实觉得自己长大、成熟好多,也更能控制自己的情绪,也可能是因为她心里有些东西已经死了。
第51章 命运以痛吻我(二)
饭后, 焦糖说最近上映一部巨搞笑的电影,请他们一起去看,冯牧早没有拒绝, 严刻儒自然也奉陪到底。等待电影开场的时候, 冯牧早去了趟洗手间,焦糖轻叹口气, “严总,电影在您看来可能挺弱智的, 多担待, 我想哄她开心。她……唉!冯叔叔去世后, 她变了许多,以前不是这样的。”
“她不是一直如此吗?”严刻儒说着,把饮料和爆米花递给她, “时而单纯,时而又冷漠疏离,眼神里带着点形容不出的厉气。”
“哈?”焦糖眨眨眼,不知道为什么冯牧早会给他这样的印象。
这部搞笑口碑很高的电影确实让全场的人都笑翻了, 连严刻儒都时不时露出忍俊不禁的微笑,焦糖看看冯牧早,她面无表情, 好像在看一部严肃的战争纪录片。焦糖伸出手去,握紧了好友的手,她倒像是安慰似的,反捏了捏焦糖的手指, 表示自己没什么事。
她确实没什么大事,只是很难再感到快乐而已。
——————
单植坚下车,助理接过公文包,他松松领带,独自走进疗养中心。年近六十,他不可避免地微微发福,但身材依旧挺拔。走进病房,只见妻子徐秋容拿着一支笔,如二十几年前刚做母亲时一样耐心地引导儿子用手握住笔身。
早年儿子大难不死,脑中植入一枚神秘智能芯片,几个月前,他们忽然得知芯片出了点问题,儿子得重新进行复建才能恢复肢体技能。儿子是死而复生的人,夫妻俩一直觉得,只要他还活着,就已经是上天的恩赐。
“今天怎么样?”单植坚将手搭在妻子肩上问。
“他按我说的去握笔,但是一直碰不到,可能方向感还是不行。”徐秋容紧紧握住单鹰无力的手,“植坚,他现在跟婴儿一样,我们好像又体验了一遍抚养孩子的过程。”
单植坚望着病床上人偶一样的单鹰,表情中多了几分苦涩。
徐秋容已经退休,天天都在疗养中心陪护单鹰,单植坚工作依旧忙碌,但只要有空也来陪儿子。就像徐秋容说的,夫妻俩又经历了一遍抚养孩子的过程,为单鹰取得的一点小进步而欣喜。比如,儿子今天能握住笔了,能用食指敲击键盘来表达心中所想了,能翻身了,腿能一左一右交替动了……
不知不觉一年多过去,原本只能终日躺在床上的单鹰可以自己坐起身来,虽手脚仍旧不太协调,但也能独自坐在轮椅上去复建。
复建的日子非常艰辛,因为他难以控制自己的动作,皮肉总会被健身器材磨出血痕,摔倒是家常便饭,膝盖、手肘青一块紫一块,旧伤未愈又添新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