繁匀青走到这一堆人的不远处,抱着画也在离他们不远的台阶上坐下了,托着腮颇有些兴趣地听他们说话。
男人继续说:“这个呢,接下来就是——人恐狐惑言,惶急疾步去。狐笑非神怪,只言‘曾为人’。”
大孩子们听懂了这两句,给旁边的小孩们解释着:“这个说的就是那个人害怕会说话的狐狸,于是想快点远离,狐狸说它不是神怪,它曾经也是人。”
虽然看不到被围着的男人的动作,但猜也能想到他一定是在点头赞同。
“狐狸说自己曾经也是一个人,‘且有心上人,相爱致情久’——这里说的是狐狸曾经有一个心上人,他们相爱了许久。”男人继续慢悠悠地说着。
孩子们都停下了喧闹,眼巴巴地看着他,等着接下来的故事。
“狐狸说‘失我心上人,天地无可寻’,它失去了自己的心上人,上天入地都找不到。‘时待已远久,化作路痴狐’……”
男人微微笑着,眼神穿过孩子们,看着外方。
“时间过去太久啦,它最终变成了一只路边的狐狸。‘等我挚爱来,不知时漫长’。”
他站起身,拍了拍衣角的尘土。
“诶……”
孩子们发出一声惊呼。
他不打算继续讲故事了,看样子是打算离开了。听故事正听得津津有味的孩子们哪里肯放他走,纷纷想拦住他。
男人半点不恼,耐心地低身笑着道:“今天我得回家啦,可不能因为给你们讲故事,把自己的媳妇儿晾在一旁。”
繁匀青听到这里,没忍住“噗”的一声笑了出来,这时候孩子们都齐齐转过头,将她盯着。
繁匀青被盯着脸色有些尴尬,笑容僵在脸上,被这么多人同时盯着的时候连手脚都不知道该怎么放才好。
男人绕开孩子们,径直走向她,将她从台阶上稳稳地抱了起来,凑到她耳边低声问:“拿了什么回来?”
他的手和身体依然温度很低,但是近在繁匀青耳边的气息却十分灼热,让人无法忽视。
他们背对着那群孩子,小孩儿们只看到他们贴得很近,这个角度看来……于是小孩子们哄哄闹闹起来,发出奇怪的笑声,有的孩子还捂住了眼睛。
繁匀青一直自觉脸皮厚,但这会儿还是有些架不住,她脸上烧得厉害,埋着头掐了度华年的腰一下,小声娇嗔道:“你干嘛呢……”
孩子们大笑着,有的大喊起来:“羞羞羞!”
度华年大笑起来,抱着繁匀青转了个身,对孩子们说:“今天我先回去了,改天见!”
孩子们眼巴巴地望着他:“故事还没有说完呢……狐狸最后等到了它的心上人吗?”
繁匀青也忍不住好笑,在度华年的怀里看着这群孩子,眼神有些发亮。
就好像是,昨天她也还只是一个孩子,今天就是这个男人的妻子了。
男人笑得肆意,对他们有些神秘地眨了眨眼,压低了声音:“等到了。”
“不过——”他故意拖长了声音,“狐狸的心上人已经不认识他了,所以也不相信狐狸了。”
孩子们睁大了眼睛。
度华年却不继续说下去了,他抱着繁匀青,朝着她的家走去。
“有机会再继续讲吧。”
*
繁匀青在度华年怀里,忍不住好奇心,于是戳了戳他的手臂:“你……刚才讲的狐狸的故事,是什么呀?”
“编的一个故事,”度华年低头看她,“假的。”
繁匀青红着脸推开他离得很近的脸,嘟囔道:“这还在外面,你别老是……”
“回去就可以随意了吗?”度华年忍不住笑。
繁匀青气鼓鼓地瞪了他一眼:“你怎么这么无耻,当初娶我的时候抱着我还嫌我重呢!”
她这一说,度华年立即想起来最开始那场错误的替嫁,却让他劫走了对的人。那时候抱着繁匀青从南边到北边,不过抱怨“重”的问题……好像并不存在。
度华年不说话,繁匀青心里有些惴惴的,伸手搂住他的脖子,让他省些力气:“你是不是嫌我重?”
“没有,”度华年笑道,“只是在想当初抱着你走到北边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