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本来想说她的归处不该在皇宫,但猛然惊觉,这个时候的这句话根本没有被说出来的必要。
是啊,她没有了归处。
她还能去哪里?不可能是皇宫,她是皇帝被嫁出去的女儿,即便是作为太子的殷鸿渊也无权决定。也不可能是城主,他们甚至没有摸清,到底谁才是这夙城的城主。
殷鸿初没有归处,她还能去哪里呢?
殷鸿渊看着老头,忽然间心也如同这天地间白雪,一片茫茫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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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棺藏雪(四)
“后来我问了很多问题……然后那古怪的老头说把我送回来。”殷鸿渊回想起才不久发生的事情,脸色有些发黑,“没想到竟然是这种送法!一闭眼一睁眼居然看到了你。”
繁匀青无所谓地耸了耸肩:“哦,那您出门左拐,慢走不送。”
“喂!你这是对本太子的极为不尊重!”殷鸿渊怒道。
“你当这还是皇宫呢?”繁匀青嗤笑一声,“我怕你?”
殷鸿渊忽然间就想起来在重云雪山上,被一堆黑影“围观”的时候,就像是羊入狼群,他就是那只待宰的羊。
置身于夙城,他们这种外来的人,始终是“羊”。
但是被一个比他小的姑娘讽刺了,那种感觉怎么想怎么不舒服,殷鸿渊不悦地皱眉,正要开口,这时候繁婉须终于反应过来院子里多了一个陌生人,满脸惊讶地走了过来。
“你是……”繁婉须走到繁匀青身旁,有些警惕地看着面有不善的殷鸿渊。
殷鸿渊脸更黑了,正要自报身份,却被繁匀青打断:“娘!这是我朋友,是来找我的。”
繁婉须满脸都写着不相信,她又不是没有看到院子里突然闪现的光芒,这种大半夜从天而降来找繁匀青的说法……也太不靠谱了。
孟驳听到了院子里的动静,于是走出来想看看怎么回事,正好对上殷鸿渊那一张几乎黑得彻底的脸。
他觉得这青年的脸有些眼熟,心里咯噔一声,忽然想起那个谁……那个谁,好像来夙城了不是?
“太子?”孟驳试着道。
繁匀青转头看着自家爹,觉得他真是拆自己台的第一好手。
繁婉须还有些懵:“太子?”
孟驳曾经到过皇宫为皇家设计建筑,曾经见过殷鸿渊,纵然对那张变了许多的脸有些陌生,但并不代表看不出来他的衣着打扮,处处透着贵气,即使狼狈却不减威严。
再一想最近皇家哪位贵人来了夙城,自然容易猜出了他的身份。
殷鸿渊这副模样与平日的他比起来,确实狼狈,之前摔在雪上,身上多处扑上了雪,这会儿回到炎热的南边,雪很快就化为水,将他低调却贵重的衣物弄湿。
“你怎么如此狼狈?”繁婉须见殷鸿渊打了个哆嗦,走过去道,“进来换身衣服吧,虽然天气热,但穿着湿衣服也不好。”
都说不打笑脸人,面对着繁婉须的善意,殷鸿渊也不好摆谱,客客气气道:“多谢夫人。”
他瞪了一眼繁匀青和孟驳父女,转身跟着繁婉须离开了。
孟驳神色还有些呆滞,望着殷鸿渊的背影愣愣道:“他怎么会在这里?”
“他从天上掉下来的,我怎么知道?”繁匀青哼了一声,“就跟个小仙女似的,包裹在一团光里掉下来的。”
孟驳回头看了一眼毫无所谓的繁匀青,哭丧着脸:“那也不能让他留在这里啊,万一一不小心就惹了这位爷……”
“我说爹,你怕他做什么?年纪还没你一半大,而且这是夙城,不是京城。”繁匀青撇了撇嘴。
说完后,她跟着繁婉须他们的脚步过去了。孟驳抓了抓头发,也跟着上去了。
*
度华年和胡溪林走到宫殿外时,这里早已恢复了静谧,仿佛无人来过。
真实宫殿的后方也没有什么虚影,刚才那一眼似乎只是错觉。度华年皱起眉,抬脚打算往宫殿里走。
“大人!”胡溪林连忙拦住他,“这样贸然进入,不是太冒险了?”
度华年一笑:“你想多了,我知道这宫殿本该属于谁,鸠占鹊巢,始终也不属于他。”
他没有在意胡溪林的劝阻,径直走了进去,仿佛来过许多次,对这里早已了如指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