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心里一动,竟然在被点了穴的情况下,依然晃了晃头,虽然幅度很小,但正好凑到度华年面前,将嘴唇贴在他的嘴角上。
不止是度华年愣住,繁匀青反应过来自己做了什么,也有些不敢相信地睁大眼。
朦朦胧胧中,一时间心悸不已。
下一刻,度华年却向后退了退,脸色镇定得像是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伸出去的手继续帮繁匀青整理好衣领,遮挡住那道狰狞的伤痕,嘴角依然挂着笑容,拿起红色的喜服。
他站起身,背对着繁匀青脱下自己的外衣,扔在地上。
“有一些事情……需要我去处理。”他的脸上笑意逐渐淡去,迟疑片刻,转身看着繁匀青,说。
度华年拎起红色的喜服,披在自己身上,继续说:“……你本来不应该卷进来,是我大意了。”
“你想把这件衣服穿上去?!”繁匀青没有在意他说的话,有些不可思议地看着他的动作。这件喜服是按照纯英公主的身形裁制,她穿得上很正常,可是度华年一个大男人……要想穿上这件衣服,有点不太可能吧!
她越来越看不懂这男人想做什么了。
“这事与你无关。”度华年用手虚虚拢住衣服,声音冷淡,“我会代替你,去出嫁。”
什……什么?
“出嫁……?还要嫁给谁?什么叫做你代替我出嫁?!”
不是已经嫁了么?繁匀青有些晕了,呆愣愣地抬头望着度华年:“你是男的……!你怎么会去嫁人?”
度华年低头看着她,眼神那样的平静,仿佛这是一件再正常不过的事情,繁匀青的震惊与疑问不值一谈。
“睡一觉,这些事情你不必再管,也不用找我。”他俯身下来,一手手掌按在繁匀青眼睛上,另一只手点了她的一个穴位。
繁匀青眼前一片黑暗,突然袭来的困意让她支撑不住,身体一歪倒了下去,正正好靠在度华年肩上。
他抱着昏睡过去的繁匀青,手指在颤抖。
很想此刻的时光久一些,不至于每次都是见过一面后便要匆匆分别。
但是已经没有时间了。终于等到这一刻,心愿虽已达成,但温情脉脉不过转瞬即逝,叫人还未来得及去细细体味,便如同流沙一般从指缝中滑落,再去看什么都没有,什么都不是了。
度华年将熟睡的繁匀青打横抱起,回到之前为她安排的房间,小心翼翼地放在床上,然后将被子拉上。
繁匀青刚被放下,在床上打了一个滚,被子就压到了身下。度华年坐在床边,低头看着很没睡相的姑娘,摸着自己的嘴角。
他想起那个十分挣扎的触碰,甚至算不上是亲吻,却让他在这黑夜中长久地沉默坐着,看着她的睡颜,久久不愿离开。
“如果回来的时候……你还在这里……”
话未说完,门口处清风一阵,吹散了他的声音。
这时候屋子里只剩下了抱着被子呼呼大睡的繁匀青,门被紧紧关上,似乎不曾有人进来过,或者是离去。
临近夜幕时,天色逐渐暗沉了下去。
胡溪林披上外衣起身,正好这时候房间门被轻敲了两声。他低头看了一眼还在熟睡中的苏琼,从一地的凌乱衣物中拿起了被卷起来的纸条。
他拿着纸条,动作极轻地走到门口,打开门来,老管家抱着一只低声咕咕的鸽子站在外面。
“老爷,这是您要的……”
不等管家说完,胡溪林做了一个噤声的动作,从管家手中接过鸽子,点了点头让他退下。
等到老管家离开后,胡溪林重新关上门,拿着鸽子走到了书桌前,将它放在砚台旁边。
他在晨光熹微中垂眸研墨,空出的一只手慢慢展开了那张纸条。看着上面的内容沉思片刻,他拿毛笔沾了墨,提笔在上面添了两笔。
然后又仔细地将纸条卷起来,绑在鸽子的脚边。胡溪林推开窗户,将鸽子放了出去,任由它飞入昏暗的半空。
做完这些后,胡溪林重新回到床上,将睡在里面的女子抱进怀里,轻抚着她垂落的长发。
苏琼大概是被他的动作弄醒,迷迷糊糊地睁开眼,打了个哈欠,自然而然地伸手缠上他的脖子:“夫君,你去哪里了?”
胡溪林在窗边站了一会儿,身上就染上了些夜里的冷意,她有些不喜欢,往他怀里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