采瑜在想这个人吃错药了,怎么今天主动打招呼了?平日自己怎么逗他,他不是冷哼就是出言不逊,拽得很,她回过身,像个小辣椒一样喷火,“干嘛?”这几天那个哥哥一直没上线,害她每晚都习惯了和他嗑一会,现在他突然消失,她很不习惯,无意间她对这个网络里的人已有了依赖。
“我是君子草。”张竣脸色凝重,很难得用着正常人语调说话。
“草你妹……”电视就要开播了,她可没什么心思和他瞎扯什么,反正老爸说得对,适时放手也是一种智慧,他就要走了,就那这样断了也好。可是“君子草”怎么听着这么耳熟?等等,采瑜不可思议看着他,这个天天不给自己好脸色的混蛋就是网上那个能谈天说地的哥哥,他有双重性格是不是?网络上那么好说话,可在现实里怎么这么不可一世,狂妄高傲。她还没震惊完,那个声音还在说:“我外婆家也在信县,六年级毕业那一年暑假我也在那里渡假,还遇到了一个因考试考不好而哭得唏哩叭拉的小女生,尽管她是那么丑,可我从此就对她上了心。”
“什么?”采瑜不敢相信这世间竟有这么多的巧合,清澈的眼神盯紧他,仿佛一发现张竣在骗她一句话,她会拿刀杀了他。
“你敢怀疑我的说话?我送你那棵就叫君子草,现在你还要怀疑吗?”张竣带点威胁对她说。
太他妈震惊,太戏剧化了,绝对是本年度最劲爆的恑异事,原来缠绕多年梦里的人居然是他,原来小时候遇见的人竟是他,采瑜再仔细盯着他看,眉眼间是真的和那个少年有一点相似,可是……她现在特想去买彩票,这样的三重巧合估计比猜中彩票数字还要艰难,“不,自己一定是出现幻觉了。”她一步步后退,什么也没再说,一路狂奔回家,她得好好消化这个信息才行,太不可思议。
张竣也是花了好几天时间才消化掉这个震惊的消息,可他再没时间等她去消化,过两天他就要走了,他不想他们再一次错失对方,他原打算等她再长大点,可他更怕这一次不把握,下一次的重逢又不知是何年,所以迫切挑明了身份。
张竣把身份挑明那天刚好是星期五,采瑜吃完晚饭,百无聊赖躺在床上,平时这个时候她早上线和君子草说话,可现在……她怎么也想不明白,教室里的张竣,小时候偶遇的那个人,网络上的哥哥居然会是同一个人,这概率比中彩票还要难,居然也让自己碰上了。照说她知道是同一个人,她不用再纠结会对不起哪一个,她该高兴才对,为何自己还是高兴不起来?一定是平时张竣的态度太恶劣,自己才这么心情不爽,一定是。正胡思乱想中,手机响起,一个陌生的号码,她按了接听键,有气无力闷闷应了句:“喂,谁呀?”
“下楼。”
“哈?”她有点摸不着头脑,这人谁呀?
“是我,张竣,马上下楼,我在你小区门口等你。”不等采瑜有所回应,直接挂了电话。张竣望着半圆月亮的天空,这个家伙一定又得发懵半天才能下楼,估计自己有得等了。
不出意外,好半天采瑜才反应过来,一反应过来就疯一样去扒衣柜,把自认为最好看那条裙子拎出,却发觉前天穿过忘记放去洗,此刻正散发着一股奇怪的味道,她哀叫连连,又怕张竣等急了,会不会还没等到自己就不耐烦先走了。只得认命把一件白T套上,穿上浅蓝的破洞牛仔裤,来不及摆弄头发,只得简单把头发扎成高马尾,吸了双单鞋就跑下楼,电梯也不等了。
她几乎是风一样的速度往小区门口冲,终于远远看到门口那个背影,正在小区门口踱来踱去,还不时低头看手表的时间,采瑜像急刹车一样把风一样的脚步刹住,背着手,装作气定神闲出来散步一样,慢悠悠来到他面前。
“干嘛?找我有事?”她到现在为止,仍无法将那三个人重叠成面前的这一个人。
“手伸出来。”张竣也不想跟她多废话,说话简单明了。
“干嘛呀?”有东西要送她吗?她怀疑着慢吞吞地把手从背后抽出。
“牵呀。”他说这话时的语调好像面前的这个女孩有多白痴一样。
采瑜还没回过味,牵呀是个什么样的意思时,她的小手已被张竣紧握掌中,大手很温暖,不,是炽热,好像他也在紧张,两人手心都溢出了汗,采瑜茫然抬头去望他,他稍红着脸,紧抿着唇,话也不再说,就牵着她的手往前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