玲珑垂下头,用力想要抹去眼眶里涌去的泪水,无奈泪水像决了堤的洪水怎么也止不住,落在木雕上,浸湿了那笑靥如花的面容!从来不曾有人送于自己如此精心的生日礼物,哪怕是与季翔热恋那会儿他也总喜欢让自己挑选礼物,说是怕他随意买的东西自己不会喜欢!而如今……这个染着他献血的礼物却让玲珑感到无比的害怕,一种深深的恐惧感在心中蔓延开来。
“我本想早些回来给你简单办个生宴,只是今儿十四弟又发生了那样的事儿……怎么哭了?你不喜欢?是不是觉得我把你雕得丑了?若是不喜欢就算了,改明儿我让京里最好的雕刻师傅来给你刻一个……”本想给她个惊喜,结果反倒把她惹哭了,一定是嫌把她雕刻得太丑了,女孩子都爱漂亮的!胤禛有些泄气,一边安慰着她,一边伸手想要取回木雕,不料玲珑却突然紧紧地上前抱住了他。
“怎么办?”玲珑靠在他的胸前无助的自言自语道。心中最大的不安总是无时无刻不在困扰着自己:等他当上了王爷娶了别的女子,等他对那把龙椅那至高无上的权利产生了兴致,等他当上了这大清朝的皇帝坐拥天下的时候,他的眼里还会只有我吗?那时候我要像历代的皇后一样独自坐在冷寂的宫殿里,调解后宫女人大大小小的纷争,听她们诉苦看她们受宠,每夜坐在窗前焦急地等待着太监的传召,盼望这来之不易的侍寝机会……玲珑幽怨的抬头看着眼前这个还不过二十岁的少年,此刻他不是别人眼中那个不苟言笑,沉默寡言的四阿哥;也不是后世的史学家们那个为了皇位残忍无情,费尽心机的皇四子,他那深邃的眼里没有那把龙椅,没有大清江山,有的只是一个正在哭泣的女子,那个女子的身影占据了他的双眸,他为她的哭泣在烦恼,在伤神,在想法子止住她的眼泪。那个女子不是别人,是我,是我沈玲珑也是我乌喇那拉•玲珑!
玲珑仿佛又回到在乾清宫当差那会儿坐在廊下听着雷声轰鸣,看着黑风从天外刮来,吹散了夏日的闷躁,看着大雨随风飞腾,无情的打落在那些金黄色的琉璃瓦片上,大有摧毁一切的架势。可是不过多久雨后初晴,阳光好象在刚刚被雨洗过的碧瓦间浮动,芍药含泪,情意脉脉;蔷薇横卧,娇态可掬,偶尔还能瞧见横跨在宫殿间的七色彩虹,让人一扫先前心中的窒闷无比舒畅起来。
“你把我刻得这么丑,我要罚你!”玲珑破涕而笑,看着胤禛一脸惊讶的神色。“我要罚你每天把这个丑丑的木雕带在身边,然后再为我雕一个美美的,好让我拿出去炫耀!”
胤禛失神的看着她如云发丝下,一张被屋里的炭火盆烤得红扑扑的绋颊、经过泪水洗涤的一双水汪汪的眼睛,还有不知为何极为开心的笑容,教他思及乌喇那拉府上那凛冽风中怒绽的红梅,清丽暗香,由人惜取,而站在树下的女子此刻就在自己的跟前,展露着让他着迷让他眩目让他盼望已久的笑容!他低下头,鼻尖与她的轻触,灼息扫红她的耳畔,小心翼翼的贴上她白里透暖的香腮,感受到那实实在在的体温,片刻胤禛舒了口气!他黝目闪过异彩,沙哑着嗓音道:“你若让我上塌睡,我便将这个木雕一辈子带在身上!”
玲珑只觉他掌心如两块烧红的热铁,炽得她的后背都要冒烟,嘴角那抹温柔又深具安抚的笑意,亦透出浓浓的情欲。玲珑垂下眼帘,深深呼吸,推开他咬着唇道:“好!”说完走到角落的柜子里打开橱门,从里面一一取出棉被绒毯往屋外走去。还未走两步,却被身后的一双大掌给拦腰抱起往床塌边走去,吓得她忍不住尖叫出声。“你这个小妖精,还想往哪里逃?”耳边传来他低沉的声音。
被抛回了床上,震得玲珑思绪有些浑沌不清,只得紧紧扯着被子无辜的看着他道:“你要床上睡我便把床让给你啊,我去外屋的塌上将就一下!”
“你还真是善良的小妖精阿!”胤禛讪笑着,伸手扯开被她紧紧搂在胸前棉被,挠起她的痒痒来,“让你再矫情!”
“别别……别……求你了!”玲珑左躲右闪可是怎么也躲不开他的手掌,被挠的又痒又难受却止不住笑意,一边咯咯的笑着一边不住的求饶。净白瓜子脸瞬间被染作大红颜色,一双含润水雾的眸子,在摇曳的烛灯下仿佛浸淫在清泉里的玄玉,欲语还休,扣人心弦。已经散乱的发髻铺散在鹅黄色的枕巾上,更显乌黑亮丽。整个人倒不似平日里那么淡雅脱俗,而是别样的娇艳动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