胤禛每夜都留宿书房,听巧秀说夜夜都是月上三干才将就着在书房休憩,天不亮又匆匆进宫去做晨习。玲珑虽然好奇想去书房瞧瞧他到底每晚都在做些什么,可想起那日李氏被赶出书房的先例又有些却步了,自己凭什么觉着胤禛会破例让自己进去?自嘲的笑笑,玲珑将身上有些滑落的毯子裹裹紧,恨不得能紧紧抱着地上那烧的正旺的火盆,以驱散身上阵阵住不住的寒意。已近十一月底的京城,处处刮着刺骨的寒风,玲珑只得努力把自己裹在一堆厚厚的棉衣和毛毯中,受不住屋外的严寒,成天躲在屋子靠着火炉取暖,日子过的更是了无生趣。心中不免佩服起胤禛他们这些个皇子们来,无论刮风下雨,严寒酷暑都要在书房苦读圣贤书,那是需要怎样的一种毅力。
“主子,您别挨着炉火这么近,容易上火的!”巧秀端着碗散发着浓浓苦味的汤汁走了进来,看到玲珑捧着本书挨着炉子看得入神,不免有些担忧怕她一不小心烧着了棉袍的下摆自己却还不知。
阵阵令人反胃的中药味在屋子里弥漫开,玲珑抬起头有些不情愿的看着巧秀手中的那弯药汁,“可以不喝吗,我又没生病!”虽是这么说着,却也放下手中的书,皱着眉头接过碗来,哀怨的看了一眼巧秀便闭上眼捏着鼻子吞咽了下去。
巧秀笑眯眯的递上几片蜜饯,看着主子皱着眉头一遍遍唠叨每日吃药前必说的台词,不禁好笑,便也重复着自己每日的必说的安慰语:“主子,这是为了您的身子好。您忘了大夫是如何说的来着:‘上次的落水让您烙下了病根,若不吃药过冬时您就挨不住,全身骨子里泛着酸痛。’”
唉,玲珑叹了口气,明白这倒是真话。记得刚入冬那会不仅身体发寒耐不住冻,每夜更是全身骨子作痛,甚至偶尔都觉着骨架疼得在吱吱作响。倒是后来胤禛发现了硬是找来大夫给她诊治,开了几副补药,每日喝了药,她这才感到稍稍好些,夜里睡得也安稳了多。不过这苦口良药让她还是忍不住每日的抱怨上几句。
见主子乖乖的喝完药,巧秀又道:“方才宫里传话来了,让您和悦明居的主子明儿上宫里给德妃娘娘请安。”
“嗯,知道了。”玲珑点点头,忽然又想起什么问道:“你打听到李氏到底生的是什么病了没有?可请了大夫瞧过没有?”
巧秀略迟疑了一下,摇摇头道:“悦明居的那些个奴才们口风极紧,巧秀没用实在问不出什么,不过倒是有大夫定日来给她诊治的。”
“是嘛。”玲珑也不再追究了,舆情于理自己都算是尽到了责任,只是她不领这份情罢了。便也没有多想,又继续窝在躺椅上看书。
次日清早,玲珑不舍得从暖呼呼的被窝中挣扎着爬起来,和李氏一同进宫给德妃请安。胤禛是早就上书房去了,玲珑便同李氏走着,虽见她动作越发的迟缓,但面色还算红润,玲珑倒也看不出个所以然,只觉着她略略有些发福,身子虽被厚厚的棉衣裹住看不什么变化可脸颊确实圆润了许多的,不似从前那副瓜子脸。
见玲珑不住打量着自己,李氏有些心虚的低下头,慌乱的说着:“妹妹莫不是怪我多日不去请安吧!”
“不,不是,身子不好本就该好生养病的,那些个规矩礼仪的就不要那么在意了。”玲珑解释道。
李氏见玲珑这么说倒也没在开口,亦步亦趋的跟在她的身后小心地走着自个儿的路。
不出多时,两人便由太监领着进了德妃的寿安宫,德妃正在侧殿的小佛堂诵经,贴身宫女汀兰便引了玲珑和李氏到东廊的小正房休憩。见玲珑坐在烧着地垄的暖炕上仍不住的搓着手哈气,就自作主张去寿安宫的小膳房端来两碗热腾腾的羊奶子来放在案几上,体贴地说道:“福晋快乘热喝了吧,好暖暖身子。”
玲珑感激地朝她一笑,便端起冒着热气的羊奶子喝了下去,顿时觉着浑身暖了起来没有先前那么寒了。将瓷杯子放回案几上,玲珑这才发现李氏的那碗还一口未动。“姐姐怎么不喝,方才一路走来可别冻着了。”
李氏听她这么说不好意思拒绝只得犹豫着拿起杯子,慢慢放到嘴边,一脸的苦不堪言似乎还憋着口气,只是盯着那碗热奶子也不动口。半响终于忍不住将杯子重重的放回案几上,用帕子捂着嘴儿跑到屋子那头又是干咳又是阵阵犯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