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谁入梦(清穿)_作者:逝水如梦(108)

2018-07-27 逝水如梦 清穿

  他,拂袖而去。

  在对待八爷党的问题上,我们有不可调和的分歧。我们之间发生了相识以来最旷日持久、最矛盾尖锐的争执。最直接的结果是,封妃时我只被册封为熹妃。册封为贵妃的,是他的重臣,年羹尧的妹妹——年氏。

  十爷为我不值,我却认为值得,无论如何,这是我报答他们的唯一机会。

  他给八爷党的人都升了爵位、封了高官。我知道这是缓兵之计,我要在他动手前,救他们。可我现在真的不知道我还能做什么?他已经很久没来我这儿了,还三五不时的让人或明或暗传来,他宠爱年贵妃的消息。

  “额娘,皇阿玛好久没来您屋里了?”弘历小心的问我。

  “恩,你皇阿玛很忙,有很多国事要处理。”是要积极丰满羽翼,铲除异己。

  “可是,我常常看见皇阿玛在咱们的宫门外不远处,看咱们这儿。那他为什么就是不过来呢?”因为他在等我低头。

  “路太远了,不想走吧。大家都太累了。”我含糊的敷衍着。

  “那额娘,您为什么不去迎他呢?儿子看其他几个娘娘都拼命在讨好皇阿玛,可皇阿玛都不怎么搭理他们。儿子想,皇阿玛说不定在等您去迎他?”早熟的孩子,有时候很让人头疼。

  “额娘去了,你皇阿玛也不会搭理的,反而会影响他的心情。”我不知道我是不是已经失去了他的爱,我只知道,我的心已经被他伤的千疮百孔。想逼我去献媚吗?除非我死!

  麻木的失去了痛,支持我活下去的,只有两样。

  第一样是,我还没有让十爷他们安全。可我已经真的尽力了,我已经为此失去了我最爱的人。我常常仰头看着蓝天,问老康,老康,是你说的,你要我相信你的,你说他对我的爱是至死不渝的。可现在,是你错了,还是我错了?我该怎么办?

  第二样就是弘历。他现在是我唯一的心灵支柱,我每天都细致的教导他。看着这个渐渐长大的儿子,我就依稀看到了他的父亲,我最深爱、也最伤我最深的人。

  痛苦的熬了三个寒暑,我无数次的想到过死亡,可终究还是坚持着,直到……

  雍正四年

  他羽翼丰满,开始动手。八爷、九爷、十四爷、十爷先后被削了爵,幽禁起来。

  他要下手了。

  我心如刀割的打探着消息。八爷去了、九爷去了,十四爷和十爷也已经绝食了!

  我不知道八爷、九爷的死是不是他做的手脚,可现在十四爷和十爷肯定也已经命在旦夕。

  我要放下我的骄傲去求他?他伤我还不够?我去求他还有意义吗?十爷、十四爷,如果我救不了你们,那我陪你们一起死!或许,我在失去他时候,就已经死了。

  我绝食了。

  一天

  两天

  三天

  我终于又见到了他,这位高高在上的雍正皇帝,在我快要昏厥的时候。

  明黄的龙袍,清瘦的身影,铁青的脸色、紧抿的嘴唇、乌黑的眼眸。我最心爱的人,静静出现在我面前的瞬间,他还是他吗?

  我几乎窒息了,心像要被挤压炸了,麻木的痛。全身酸酸软软没有一点力气,似乎灌了铅般,很重很重;又似乎风吹即倒,脆弱的像初生的婴儿。我从来不知道一个人的痛苦可以到达这样的地步,眼泪随时随地不受控制的肆意流淌,鼻子里流出的居然也是泪,锥心刺骨。

  我蜷缩在床上,静静的看着他,说不出一句话。一幕幕的往事在眼前扫过,突然脚尖一阵麻麻的抽搐、僵硬,平放着的脚完全不受控制,一个劲的往前伸。小腿紧跟着麻木战抖紧绷僵硬,想放松,可腿脚完不受控制。这阵麻木像电流一样飞速上涌,直击疼痛麻木着的心脏。

  “呀!痛!哦……”我不受控制的叫出声来,震动着这空洞的屋子,眼泪四下飞散。

  他拼命帮我拍打小腿,按压脚心。

  我要死了吗?

  渐渐平静下来,他瘦削的脸上,双眼通红。我何尝舍得你如此难过,可是我……

  我无力的说:“你去吧!”

  他神色又恢复了冰冷,无比艰难的说:“朕——放、过、他、们!”

  “我要见他们。”我要在死前完成我对老康的承诺,我要还我欠他们的。

  一个世纪的沉默。

  “好!”比冰还要冷的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