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去告我啊!”他说着风凉话。
“放我出去。小高,快开门,你听见了没有?”我抓着门,十指用力的扣着门框。
可是,我的叫声却一点用处都没有,门外的声响逐渐小了下去,我知道他们都走了,就把我一个人孤零零的锁在了这里。
与其坐以待毙,倒不如拼了。我含着眼泪一横心,颤手拔下头上的簪子,猛的朝门缝里戳去。一下、两下,那扇门被我的簪子戳的“咯吱”直响,加剧的振动,可外头的锁却纹丝不动。我觉得一只手已经快被震麻了,喉咙口一阵阵的想泛酸。“快开门!”我几乎已经站不住,那愤恨与心焦一下下的撞击着我,我愈加急噪的往门上戳去。“咔”的一声,手中的簪子就因用力过猛忽的被折断,门上的倒刺“唰”的一下扎进了我的手掌,十指连心的疼。这一扎终于让我清醒过来,我根本就出不去。
我无力的顺着门滑了下去:“王八蛋……都是王八蛋……”那声声咒骂越来越轻,越来越无力,内心压抑的泪水终于狂泻了出来。
入夜了,我趴在地上,望着断成了两截的玉簪,和满地的狼籍,感觉着从未有过的绝望。浑身软绵绵的,我已经用完了身上最后的一丝气力,仿佛是等待着被宰割的羔羊,再无任何挣扎的动力。我知道明天这些人会怎么说我,我告诉自己别在意,不想在意,也没有能力在意。我低着头,感觉在自己的眼睛里,泪湿湿的滴滴答答在流。我只能抱着自己要自己沉默,不要陷入自暴自弃的情绪中。可是这种念头才不过一秒就被我脑中不断闪过的十四阿哥气势汹汹、勃然变色的脸所毁灭了。
门一下重重的被打开,十四阿哥站在门口,带着无限的惊骇看着我。他的确应该感到惊骇,无论是谁看见我那只被血染红的右手都不可能视若无睹。
他一脚踢翻了挡道的凳子,三两步就跨了过来。那双眼里有着我所未知的东西,瞬间闪过。他坏脾气的冲我大吼道:“为什么?那么作践自己到底为什么?你就当真这么讨厌我?”
“讨厌?一言不足以蔽之。”我也不知自己还剩多少的理智与勇气,仿佛是所有的屈辱都在顷刻间爆发。可说完那句话,我就又一下子泄了气。
“为了他,就为了这种人,值得吗?你醒一醒好不好?他到底是用了什么手段可以让你对他那么死心塌地?你这个笨女人,笨、笨……”他双手紧捏着我的肩,不住的来回晃动,那种幅度把我的骨头都快给摇散了。“回答我,我要你回答我!”他怒不可遏的嘶哑着嗓子。
我再也没了之前的锋利,就像是被磨掉一层皮似的虚脱与渺小。“我不知道,不知道……十四阿哥,我求求你……让我回家……我想回家……”他的那种压迫感让我感到无比的消极与萧瑟,我不能呼吸了,我恐惧。我颤抖着求他,放下了我曾为之骄傲的尊严去求他,我觉得现在的自己真是太可恨,太卑微,那种悲哀乞怜的样子让我自己都瞧不起。
他猛的停止那种粗暴,无声的站了起来,望着眼前巴巴的我,眼神里却有着一股子自嘲的意味。“哈哈……哈……”一声冷笑:“好,你走,走!你们统统都走,走啊!哈哈……哈哈……全都给我滚!”
我支撑起摇摇欲坠的身子,扶着门框跌撞着出了门,身后十四阿哥那嘲弄又清冷的笑声依然回荡起伏,衬的我的脑袋无比的眩惑、焦炸。我脚步松软的往永和宫里走,凭着我最后的一点意志力硬是撑到了门口。可我羞于回房,我不敢面对我自己。
我倒在了楼梯下头,用尽全力的爬上了阁楼。只有在这一方黑暗中,才能掩饰我心中的那份羞耻。在夜深人静的阁楼口,我终于放开一切,放声的哭了出来。
我坐在窗边,从深夜一直到清晨,窗户口的冷风一阵阵的吹过我的脸,那仿佛不是风的骚扰,就像是冰雹狠狠的落到我的身上似的,又冰又疼。右手上流下的鲜血早已干涸,那道道血渍犹如扎眼的伤疤清晰而又狰狞的刺激着我。那使我觉得从来没有过的孤独,从来没有过的恐惧,从来没有过的透心的寒凉。
我头昏脑涨,那冷风吹的我神智不清。眼前仿佛出现了一个个的幻影,它们紧紧的追随着我,魔障着我的意识。胤禛,你来了吗?我好像看见了他,眉头紧皱着半跪下来,用一种哀怜的眼神望着我。我一把抓上他的臂疯狂的叫嚣:“你为什么才来?你不是说要保护我的吗?啊?”一道滚烫滑过眼角:“重要的时候你都不在,总是让我一个人面对,总是抛下我一个,每次都是……每次都是。我受够了!你当我什么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