宝妹从外头走进来,福了一礼:“主子,福晋请您过去一趟!”
我撩了下耳鬓的小发:“你去回了,就说我没空!”
“是!”
我起身,慢慢走到了窗边,了望着远处的常青树,轻轻的靠了上去。手腕上一道触目惊心的伤疤在翡翠镯子的掩盖下,还是时不时隐隐约约的露出它们的小尾巴。当年的事,好象一场噩梦一般,无时无刻不在我的记忆中扎根游离。当年,是小泉用它的鼻子找到了我,被救回来后,我以养病为由在王府别苑住了整整12个月,再回王府的时候,所有的人,包括我自己都已经不认识我了。人人都为我改变后的威严所畏惧,只是又有谁了解在那种蜕变的过程中所必须付出的代价?太多太痛了!除了我之外没有人知道那天曾发生过什么事,没有人知道,那五年里的每一个日日夜夜我是如何经历过来的?成就了如今的自己,我付出了惨痛的代价。记忆是一件很奇怪的东西,你越是想忘记,就越是没办法忘记,那些片段断断续续反而记的更加清晰,它时刻提醒着我,想要在这片肮脏的世界里占据一席之地,就必须学会狠、不择手段、无所不用其极。没有人知道,表象上的温柔笑容只是恨到极至的一种妥协。而我,早在当年的那轮阴霾中就已经埋葬了我所有的软弱与纯真,如今的我,再也不是昔日那需要人保护、柔柔弱弱的懿君了,冰到绝地的心已然代替了过去那份根本就不适合宫廷争斗的善良之心。我早已经想通了,既然我注定就是皇家的人,那为何不干干脆脆的做一只真正的凤凰?涅槃过后终于在浴火中获得重生,在熊熊烈焰的锤炼中,终于找到新的人生定位。我,雍王府的侧福晋•年氏,大清朝二品大员年羹尧之妹,时间、世界、还有自我,早就已经不是当年的一切了。
细想着,小桐走到我的身边:“主子,都打点好了。”
我点了点头,她见状忙扶着我的手搀着我出了门。园子里,几十盆君子兰整整齐齐的被下人们抬着出去。十四福晋筠惠让我给她捎点盆栽,恰好今儿有空,顺便进宫瞧瞧她。刚预备抬步子,就望见福晋那拉敏从远处过来。日子久了,我总算也是晓得了那拉氏的闺名了,一个敏字,倒是把她阴暗的性格涵盖的彻彻底底。我索性不走了,就站在原地,等她到了,略微一福身:“福晋今儿早啊!”
“不早了,这太阳都老高了。”那拉敏瞄了周遭一眼,惊讶道:“哟,这么多的君子兰,这个季节可不是开花的节气唷!”
“想要生存就得适应我给它的环境!”我轻启朱唇道。
她轻轻一笑:“那可要小心千万不能弄巧成拙。”
“哦?此话怎讲?”
“花有花期,不一样的花有不一样的节气,侧福晋只顾自己高兴,却把它们混为一谈,难免会有损伤。其实花就跟人一样,还劝侧福晋悠着点儿,免得到时候是赔了夫人又折兵!”她高昂着头微微的笑着。
我一弯嘴角:“娇弱矜贵的花朵在那种恶劣的环境下是难以存活下来的,而那些经历了诸多的风霜雨雪依然能够屹立而生的,才是最终的胜利者。急功近利固然不适合我,可束手待毙同样也不是用来形容我的。福晋,您说是吗?”
“果然时间可以改变一个人。”那拉敏收敛起了原本的表情,眯缝着眼:“不过今儿侧福晋又想上哪儿去?别怪我拿福晋的名头压你,这个月你可已经出去了三回了。”
“这个我自当会向王爷交代,就不劳福晋费心了。”我斜了小桐一眼,连看也不看她就直接越过了她走了出去。留下她一人还在我身后用着憎恶的眼神目送着我慢慢离开。我的孤傲不是没有基础的,因为那件事,胤禛对我充满了极度的愧责与怜惜,所以现在只要不是什么大问题,他全都由着我、惯着我。出了园子,我回头又望了她一眼,平静的眼波下,一道尖锐的光亮狠狠的迸发而出。那拉敏,我会让你对我所做的一切付出应有的代价。
到了十四阿哥的府邸,筠惠早就在里头等着我了。见着了那么多好看的盆栽把她给乐的拉着我直嚷嚷:“哎,这种花在这个季节可是不开花的,你从哪儿弄来的呀?真漂亮!”
“自己培育的,不行吗?”我随意捡了张椅子就坐了下来:“这些花原本只能开两季,可我却有本事叫它们一年三季都开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