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笑的合不拢嘴,张廷玉在后面也是强忍着憋住笑意,憋得白玉般一张脸通红的。
“这样才好!朕怎么还总听说你们俩个闹别扭?不过两口子过日子,不吵吵闹闹,这日子就过得寡淡了。这样好!这样好!”他边说还边拊掌。说的旁边的胤禛脸上如开了染坊一样!他赶紧又跪倒说:“儿臣该死,竟未能迎驾,实在罪不可恕!”他说着还扭头示意恪宁跪下。恪宁虽然也有点不好意思,但却一点也不紧张。她知道皇帝提前微服而来,就是想瞧瞧他们平日的样子,也就故意冲着皇帝一笑道:“皇阿玛是存心的,到这里来看我们热闹来的!看了戏是要给赏钱银子的,难不成还要治我们的罪吗?”
康熙听了更是开怀大笑,一边揉着肚子,一边让胤禛起来。道:“这个小宁子的嘴,到现在都还这么厉害。朕以后该常来,听你说话,乐呵乐呵也免得在宫里憋得闷气!”
恪宁上来搀着皇帝,胤禛跟在后面,斜看了张廷玉一眼,在外臣面前现眼,这是他始料未及的。但是张廷玉只是抿嘴偷着乐,头都不扭一下。
“胤禛,你这个园子收拾的好啊!”皇帝边逛边说,“还有你手底下的这些个人。方才朕微服而来,他们想尽了法子要给你报信,都被侍卫们拦下了。不然,朕还见不到这一幕呢!”皇帝一扭头,冲胤禛说:“你很会整治啊!”
胤禛接不上话,只好尴尬一笑:“皇阿玛谬赞了!”
“雍亲王一向以治家闻名,就算是在部里面各样事物,也处置的清楚明白,臣工无有不佩服的。”张廷玉沉默了一会儿,忽然说。胤禛没想到他为自己说话,扭头又看看他。张廷玉依然目不斜视,好像没觉察到。
时值正午。就在牡丹台摆下宴席。早搭了小戏台子,请了京城有名的一个昆班,捡了几支时新的曲子慢慢唱来。弘时弘历弘昼皆在下首坐着。
康熙尝了尝盘中的鲥鱼,点点头,抬眼见下面席上一个穿着银红缎子小马褂的孩子不时偷眼瞧自己,眉眼间颇困惑的样子,他觉得有趣,摆摆手问胤禛:“那个小家伙,是老几啊?”
胤禛顺着父亲的手一看,弘昼晃着个小脑袋左顾右盼,心里有点起急。他谨慎的答道:“是儿臣的五子弘昼。这孩子……”
康熙没听胤禛的后半句话,而是冲着下面的弘昼招招手。弘昼还在拽着弘历小声嘀嘀咕咕,忽见坐上那位贵为天子的祖父冲自己招手,吓得胖嘟嘟的小脸蛋顿时石化。他因为平时野惯了,忽然正经八百的坐在这宴席里,吃也吃不爽快,玩也玩不得,蹭来蹭去甚是无聊。一会儿又着急想要解手,可又不敢随便退席,只好将就着忍着。现在皇帝冲他招手,他好悬没有当场就地解决了。
“你是弘昼吧,上前来!”皇帝道。
弘昼越是紧张越是尿急,夹着腿一小步一小步的上前笨拙的跪倒请安。康熙见他长的圆滚滚的虎头虎脑甚是可爱。便问道:“朕瞧见你一阵儿也不肯老实坐着,是不舒服还是菜式不合你口味?”
弘昼虽然憨顽却绝不愚笨,他若说这宴席无趣的很,岂不是不给自己老子面子。但是既然刚才自己的窘样儿让天子看到了,他总得找个理由才是,可又一时想不起来。他总不能实话实说,自己想要小解,那也太不登大雅之堂了。
他这么一胡思乱想,旁边胤禛恪宁面面相觑。胤禛心里悔不该把这孩子也带来。他本来是不想让老爷子觉得他这里人丁不旺,所以才把弘昼也算上撑场面。可惜弘昼虽然一番临阵磨枪,却还是起了反作用。胤禛急的脖颈子直冒汗。
皇帝等了片刻,见这未曾谋面的小孙孙没词儿了。他本来不过是觉得今日气氛有点拘谨,所以故意来这么一招,想让这个调皮的孩子出出洋相引众人一乐,没想到反倒冷了场,天子本人也有点意外。
正这时,忽然下首一个略显瘦小的人儿上前撩衣跪倒,先磕头请安。之后念念有词道:“回禀皇爷爷。弘昼乃是因今日亲见我大清天子之风仪威严而顿生敬佩仰慕之心,以致慌乱中失仪。请皇爷爷体谅!”
皇帝一愣,见下面跪着一个极清秀单薄的男孩儿。生的眉若春山,目如点漆。是个文静的面相。但是他这话说的……康熙听着觉得有点耳熟,忽然扭头瞅了瞅恪宁。这拍马屁的功力有点当年小宁子的味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