恪宁眉眼一收一放,换了平常温和的笑意道:“难不成有什么话还不能和四嫂我说嘛?”
兆佳氏见她如此,方才放松下来。仍是略带拘谨的说:“我这都有三天三夜没见着胤祥了。”她偷偷瞅了恪宁一眼,见恪宁没什么反应,又说:“我知道如今……万岁爷是最需要他的时候,可,我实在担心他那个身子骨……您也清楚,他是禁不起的……”
恪宁稍稍放心,原来兆佳氏是担心胤祥。她喟叹了一声:“弟妹,你也知道的,此时正是以最难过的当口。尤其是这眼瞅着,胤禵就要回京了。咱们都不得不……”她回身瞧了瞧四周,并没有多余外人,才又说:“这时候,哪里都离不开十三叔。当然,他的身子骨我也担心,我一定尽量劝着他们。你四哥他,心里也是有数的。你也无须太过担心了!眼前这些乱事挡过去了,当然会好生照料十三叔,不让他多受累半分!”
恪宁说了这许多,其实没半句有用的。她知道,只要先稳住了兆佳氏的情绪也就罢了。
胤禵返京本就难以预料。兵来将能不能挡,水来土能不能掩,她可是没有把握的。胤禛的皇位若是坐不稳当,别说十三,她们这帮子女人也定是没有好下场的。此时保皇党们不卖命,下一刻也许命都没了。
兆佳氏被她信誓旦旦的一席话说的稍稍安心。忽然外面新荷跑进来,冲着克宁急燎燎道:“主子,外面传说,十四爷带了兵入了直隶地界,就要进京了!”
“这么快!”恪宁也不由得一个激灵。该来的总该是要来的。
其实胤禛早防着胤禵。胤禵在西北时,处处被年羹尧掣肘。未进京,已有岳钟琪随时等着接管他手中兵马。胤禛反而不太担心他拥兵自重。却担心他回了京师,和老八老九来个里应外合,光是在舆论上造些声势就够让动荡的朝局吃不消了。
胤禵是只九头蛇,拿住他可不容易。胤禛只想到一个够资格压制他的人。可……胤禛望望太和殿的殿宇一角,眉毛一折。要拉这个人倒向自己并不容易,起码他出马是不太容易的。他心里沉了又沉,转身先来找恪宁。
恪宁刚打发走兆佳氏,迎头便撞上他。往日恪宁极少给胤禛见礼,此时却也不得不碍着紫禁城的红墙金瓦。
胤禛挽着她的手,身体一半的重量几乎都倾在她身上,心里觉得一松。
“这个老十四是个麻烦!”他暗暗和她说:“他明日回京,我做了许多准备。但事有难料,万一……”
“没有那个万一!你早该算到了今天,他却是临事仓促。他不及你!”恪宁一捏他的手心。
胤禛略觉心慰。从腰间拽下了一个金牌,上面雕着团龙纹样。又说:“你拿着这个,必要时和弘历一起召步军统领隆科多,可便宜行事!”
恪宁用手一挡,语气一冷:“你不该给我,我担不起!你也不该留有后路!大丈夫做事,须得有破釜沉舟的勇气,况且也未到那样的关头!”
胤禛愣怔一下,抓紧了恪宁的手,硬将金牌塞进去:“我有今日,已是没有后路可退了。但这个,仍需给你!也许日后会有用。没用的话,就当是我给你的免死金牌!”他面露艰难的笑意,“你现在要代我去见一个人。不管你用怎样的法子,都要她按照我们的意思去做!”
“谁?”恪宁接了金牌问。
“皇额娘!”
恪宁冒着雪来见德妃。德妃正整束衣冠准备去奠大行皇帝。恪宁来的这样早,让她措手不及。见过礼后,恪宁并不急于先露出此行的目的。反而问起德妃近几日起居是否满意,劝她节哀顺变,保重身体。德妃不明白她的来意,只好顺着她接话。
恪宁眼看时辰差不多了,忽而话锋一转:“皇额娘,儿臣此来还另有一事想和皇额娘说!”
“那你就快说,耽误了祭奠的时辰,可是了不得!”德妃有点不耐烦。
恪宁故作慌张,四下里看看。德妃一摆手,挥退众人。恪宁这才说:“昨日私下十四弟妹与我闲聊,说起她家中附近常有可疑之人来往,令人担心。她不知道从何处听说,十四叔因握有兵权令新皇生疑。他明日回京,新皇将对他有异动!”
“什么!”德妃一听,惊得手中茶杯“啪”的一声掉在地上摔得粉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