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也,这,太……”恪宁紧紧扶着绣墩。虽然母亲曾说过,这里是没有人性和常理的。但是,一个生命就如此消失,而且居然还有这么多她根本看不到,也看不懂的阴暗面。她只觉得眼前的一切想做了一场梦,一场真正的噩梦。可惜,这是一场醒不了的噩梦。
“您也知道太子和如宣有私情吗?那太子为什么不救救她?”恪宁的声音已显出无力和倦怠。
“丫头,这是皇宫啊!皇宫是没有任何秘密可言的!太子高高在上,他又怎么会将一个小小的宫女放在心上呢?”苏麻喇姑伸手抚了抚恪宁额上的乱发:“你累了。孩子,剩下的事,以后再慢慢说吧。”
“可,您什么都知道的,太姑姑。您一定救她!您一定要!”她又一次激动起来。
“好啊!你有这份心,老天也会帮你的。我们很快就能找到她的。快了,真的快了。”苏麻喇姑安抚着她,并要靓儿带她下去。
替死鬼
无逸斋内,太子胤礽几夜都没有好好安睡。太子妃石氏和他一样。不过他们担心的事情却不同。
在博洛河屯时,康熙帝的传召给胤礽带来了很多麻烦。他是带着一种莫名复杂的心情去见自己的父亲,帝国的君主的。但是,他失望了。父亲的小小伤风和他的猜测差之千里。老天爷又怎么会轻易的让他成为帝国的接班人呢。更为可怕的是,他的父亲看出了他的心思,却又不情愿相信自己最钟爱的儿子有这种令人寒心的想法。他在思虑着。他习惯将一些事情联系起来思考。他想起了明珠,他曾经最倚重的大臣。明珠得倒台,使得索额图拥有了更多的威信和力量。他带给了太子怎样的影响,这种影响有多大,他本人的野心又有多大?康熙帝扪心自问,他的确没有把握。虽然他将注意力更多地集中在葛尔丹身上,但来自京城的密报,一次又一次将他搅得心烦意乱。而这些事,有或多或少的和太子有关。精心哺育十数年,这个作父亲的,越来越摸不到儿子的心意。到底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父子间的距离变得越来越远了?他不知道。他不仅对太子有些失望,他对自己也失望了。前方战事牵动着他的神经,太子的问题更令他心神不安。对葛尔丹他心里是有数的,对大清国的太子,他却有点心虚了。防患于未然,他要让太子重新回到自己的掌握中。
虎帐孤灯下,他将目光从乌兰布通的方向收回。这场仗他赢定了!在战场上,他爱新觉罗玄烨是不会输的。
然而,就在他下定决心现行回京,而御驾已经看得见北京城门时,他收到了汉军督统佟国纲的死讯。他的舅舅,为国捐躯了。
皇帝的车驾暂时停了下来。康熙皇帝沉默了。长久的,他不知道该如何。他听到头上闷雷滚滚,他奇怪着雷声会离他这么近,他还从来没有仔细地听听雷声呢!明黄色的车帷外,细密的雨丝渐渐落下……
(这是入秋以来的第一场雨。畅春园终于有了一丝凉意。等候圣驾是一件真正的苦差事,几乎所有人都知道皇帝和太子之间的矛盾。皇帝并不是带着个好心情回来的。举国上下都关注着前方的战报!然而皇帝在为自己的孩子痛苦。祸事也许会随时降临。畅春园都噤若寒蝉!雨水是花草变得精神,使人变得恐惧。
我终于见到他了。两个月前他雄姿勃发,气吞山河。率领着最让敌人闻风丧胆的大清铁骑即将驰骋沙场。如今他仍然是那样的目光炯炯、神采逼人。然而却又像是隐藏了一些最深的秘密一样。他的神情多了一份令人捉摸不透的飘忽。他似乎刻意让人觉察到他的不悦,却又不完全显露。
待众人退去之后,他独自在清溪书屋沉默良久。)
康熙皇帝站在窗边,像是仔细的辩听着淅沥的雨声。
“朕想出去走走!”他不在意众人的劝阻。径自向门外去。黄的太监侍卫们忙撑了油伞跟着。“来,小宁子过来!”康熙一眼瞥见角落里拿着个八宝琉璃灯的恪宁便道:“这个好,又轻便透亮。你来给朕照着亮吧!”说罢一手扶了恪宁的肩,出了清溪书屋。
虽说雨不大,到底都是些石子路,又湿又滑。恪宁小心翼翼的伴着皇帝,不知为何,她有些忐忑不安。
“你平日挺能说的,今天怎么了?让无逸斋的人唬着了?”康熙轻描淡写的话语倒让恪宁一惊。“奴婢该死,没向万岁爷谢恩。”恪宁怯生生的,不能像往日般随意。她知道,皇帝对畅春园的事情知道得很清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