情倾天下_作者:明珠(306)

2018-07-27 明珠 清穿

  谁都知道康熙将年宝珠指了给四阿哥,这次避暑回京后却无了声息,四阿哥又不避痕迹的连日宠着我,个中内情自有那一起子的碎嘴人编排了各种版本出来,有传到我耳朵里的,也有传不到的,而我只听四阿哥的意思,随着纳拉氏在万福阁学料理事务罢了,治家谈何容易,我冷眼旁观,曹雪芹笔下王熙凤跟这位四福晋比那还要是清闲的了,四阿哥在皇子中算得妻妾少的,正式的总也有七、八个,还不算某些“一夜情”,我也懒得点名,总之三个女人一台戏,三X三再X三又怎么算?可怕二字唯已。

  一日,纳拉氏于百忙中抽出时辰,遣去妇差丫环,单独领我进后间一厢房。我甚少见她行事如此神秘,也没摸着头脑,直到她掩了门,亲自开箱取出一套衣裳头饰,我才恍然大悟。

  那是我的嫁衣。康熙四十八年九月,二十五岁的白小千穿越在十七岁的年玉莹身体里,双手接过共同人生里第一件嫁衣。

  大红吉服,胸口饰着两颗罕世广寒珠,晶辉朗耀,莹莹欲流,前后裙摆上均有锁扣,袖口是三滚三镶的宽袖,闪着粉色精美绣片,金线滚边,色彩亮丽,既柔且艳。头饰宽大上挺,大穗摆都是纯金的,目的是让人戴上不能低头,得时刻保持趾高气扬的神态,只能穿上高跟花盆底鞋被迫挺胸收腹,否则会有向前跌倒的趋势。

  很漂亮,漂亮的超过任何一件我理想型的婚纱。可以说是没有想到的惊喜。

  纳拉氏笑吟吟帮我穿戴起,立在镜前,我才看得一眼,听纳拉氏赞了一句“妹妹如此装扮,简直全身珠光明灭,真如画中仙女,叫人看到,却不了得……”。

  她话音未落,我突将身一倾,“哇”的呕出一口血,纯粹血红,喷满半个镜面,第二次,就溅落嫁衣。一口血接一口血,染红了眼,只觉十分红处化作灰。

  纳拉氏拉不住我,跟我一起跌倒在地,几上镜盒纷纷带落,我喘不过气,但喉间惺甜竟是一刻也止不住。

  “妹妹莫怕!我这就命人急请四爷回府!你放心,此事我绝不声张!静待即可。”纳拉氏好容易扶我靠坐上扶椅,匆匆交待了几句,便快步出房安排。

  她脚步声去远了,我有呕出几口血,方稍稍缓过一些,心中奇怪,这是什么道理?难道嫁不得?难道是不能嫁人,一穿嫁衣就吐血?眼泪可以疗伤,血怎么样?是不是也大补?

  如此想着,下意识抬手擦去唇边鲜血,随即右手铁指环箍处骤然传来一阵并不陌生的剧烈灼痛,我脑子里紧紧“嗡”了一记,身子发轻,意识亦仿佛炸开、飘散……

  雪山之中,我又一次看见那名素衣女子,银发、紫瞳,而她的衣裳与弥漫白雪融为一色,衬的那张红颜,缓带轻裘般惊艳,可曾管那世间风雪处,雪山白凤凰本不会万紫千红归于一个热闹?

  我看着她,她也看着我,很快她朝我走来,只是一眨眼工夫,我根本不及阻止,她就穿入我身体,她变作了我,或者说我变作了她?我随着她的视线面对到原本在我背后的男子。

  那男子羽衣星冠,黑发玉貌,仿佛年纪甚轻,神情却很文雅从容,静而广大,广大到沉默如夜。

  他注视着我,我在他面前跪下,慢慢执起他的手:“师父。”我将唇印上他的手背。

  沸腾的心,多么难受。

  “师父,你的内心深处与我有着同样的压抑。”当我终于抬起头,直视他,对他说出这句话。

  男子伸手拭去我眼角泪痕,他目中有丝笑意,如轻淡云烟,转逝即过:“方生方死,方死方生;方可方不可,方不可方可;因是因非,因非因是。小千这一滴泪,为师收下了。”

  我还有什么话可说呢?眼睁睁看着他转身,就这么一步,掉转天涯,雪山轰塌。

  脚下地整块陷落,玄(文本丢失),霎时吞没那男子身影,留我被金霞光幢贴身包围,空自撕心裂肺,不得站起,不得动弹。

  “连山!你欠我!你欠我——”

  我极叫挣扎,有人握住我的手:“小千,怎么了?你醒醒?醒醒!”

  就像从极暗的夜里跳到极暗的光,我睁开眼,四阿哥的脸映入我眼帘,我的心跳漏了半拍……到了现在,第一次、才第一次认出是他?

  纳拉氏从背后慢慢扶我坐起,我反手牢牢揪住四阿哥袖口,强了几强,无奈喉咙声带像是被刀锋割过,疼痛难当,他促命纳拉氏放我躺下,不必坐起说话,岂料纳拉氏还未撤手,我将身一倾,张口喷出殷红鲜血,连四阿哥也被殃及,当面染红一滩衣襟,他既不骇然也不惊讶,一把拥我入怀,在我耳边缓慢而又坚定道:“不怕,我在这里。你听我的,我会救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