尘世羁_作者:沧海月明(181)

2018-07-27 沧海月明 清穿

  与胤禵开诚布公说开了,心中更放下许多,我的命运和这个时代许多人的命运一样,是牵连在他们兄弟命运之后的,我无意苛求。

  当晚,胤禵给我换药,解开我的右脚请那位大夫看了一下,只说左脚和右脚伤势完全相同。这名医果然还有新办法,当即取了一瓶药酒,说是每天换药时用药酒把伤处搽至发热再上药绑扎,可加快痊愈,避免留下严重的病根,又另外开了一副内服的药。送走大夫,胤禵立刻张罗人去煎药,自己就动手给我搽那药酒。

  此时我脚上早已消肿,感觉灵敏许多,里面骨头生长和淤血的疼痛时时能感受得到,的确十分苦恼,药酒搽到脚上,热热的摩挲一阵,好象舒服不少,但却尴尬得很。以前换药,只是把药包扎在内,时间很短,所以我还没什么感觉。虽然知道清代是封建统治的顶峰,人们对于女子所谓贞洁的要求已经达到变态的程度,女子的脚更是万万不能被陌生男子看到的,但我毕竟对这些古代思想没什么感觉,加上多年在作风豪迈的草原上生活,又是出于这种没有选择的情况,所以一直对被胤禵看到脚这个问题无所谓。直到今天。

  换药时,照例不许任何人在旁,两盏灯烛放在炕桌上,胤禵坐在炕下凳子上,抬高了我的脚放在他腿上,将药酒在手心搓热,然后用手在我脚踝和脚上反复揉搓,直搽得皮肤微微发烫。被他手整个包覆时,只觉得脚上温热麻痒入骨,痛感全消,生理上自然的舒适感让人眼涩心跳。我只好祈祷胤禵一直不要抬头看我,因为我不但脸烫得厉害,连耳根都在发烧。

  “凌儿……”胤禵捧着我双脚,抬头正要说什么,我原本十分窘迫,却看到烛光下,他目光温柔,也满脸迷惘,心中大惊,顿时清醒。

  胤禵注视我一会,低头再次细看我左踝上的金锁,低声笑道:“凌、禛……你可知道?这个禛,原本是我的名字……”

  我越发不知所措,他却深深呼吸,迅速拿过一边连瓶在热水中温好的药膏,用白布给我上药绑扎,再说话时,声音已经恢复正常:“呵呵,九哥不知道该多羡慕我……四哥真好福气。”

  细细绑扎好,让我双脚捂回热被褥里,胤禵转身两步像要出门,却又转身回到我面前,吓得我心脏险些罢工,但他只拿手背轻轻碰了碰我的脸:“瞧瞧,脸怎么烫成这样儿?可别病了……凌儿,你放心,我不会像九哥那样的,我胤禵是君子,你可不能再看轻我了,呵呵……”

  说着,转身大步走了出去,吩咐着丫鬟进来收拾,只听靴子重重踩在雪上,很快就去得远了。

  我心跳得虚脱般倒回炕上,迷迷糊糊一夜只觉面颊滚烫不褪。

  说是快有消息,可一个多月过去,看看春节将至,随着八阿哥大张旗鼓送给大将军王劳军的钱粮衣物,九阿哥说是给我过年用的东西都运进了府,雍亲王府、年羹尧或者李卫的人仍然一点影儿也不见。我知道胤禵在看着我的反应,只好安慰自己,这肯定是为了避免让十四阿哥认为我对胤禛有多么重要,都是应该的,自己又多寻些消遣打发时间,静静看着人们模仿京城过年习俗换桃符、在西宁城中办庙会,热热闹闹办起了节庆。

  大年三十,一大早又飘起了小雪,人们多用大红金粉的装饰,与连日的积雪形成色彩上的喜庆对比。我在草原上习惯了时常自由跑动,这几个月未免觉得闷在这小院子里久了,自从活动的限制被渐渐放松之后,就经常坐了小轿在西宁城内四处看看,今天倒也有这个兴致,于是叫上胤禵命人给我备的小轿,往庙会一带逛去,虽然多吉十分妨碍道路交通,但他一刻不肯离开我,也没有办法,就这么累累赘赘四处看了一眼。庙会做得十分粗糙,在那周围喧嚷的也多是驻在本地的士兵,看了一阵,索然无味,正想回去,远处一阵低低的喧哗声传来,马蹄整齐的踏在每天清扫积雪的石板路上得得作响,抬轿的人知道是进出城的不知哪个队伍来了,自觉避让到路边暂停了下来。

  “陕甘总督年大人亲自押运粮草来了!粮车从东门、北门进城!速报大将军王!”

  一个骑兵一边口头通传,一边带着几个人匆匆打马奔过,后面紧跟着就听到马队的齐整步履。我连忙掀起帘子,远远见一个人带着小队士兵打马碎步向这边而来,着一身整齐的蓝缎铁鋄金云龙盔甲,罩一件简简单单黑色大氅挡雪,头上肩上都是雪片,很快来得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