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从母后身边那老侍从口里知道,傅云锦的母亲就是母后故事中所说的年轻女子。母后要泄恨,他当时急于找解药,并为阻止母后的行为。
“妾身身染寒疾,你们如何将我的血喂给铭康?”傅云锦关心的是这个。至于莫须有的罪名,她不是第一次承受。有罪无罪不是她的嘴能辩白。
说到这个,上官容琰面露难色,看了几眼傅云锦才道:“御医想了个法子。他们在你手腕上割了个口子,然后……然后将水蛭附上,利用水蛭身体将血加以过滤……”
上官容琰未再说下去。他是亲眼看着那过程的,恶心至极,那绝对是一种酷刑。还有那时,他看到了她手腕上那道道疤痕,应该是救老三时留下的吧,他心里发堵。
傅云锦看他说时的脸色就知道那过程必定难看,她闭了闭眼,幸好她没有看到,幸好她昏迷着。
“皇上从何得知妾身的血能救皇子?”傅云锦问出了她最后的疑问。
“啊……说到这个,起先是麟王,后来是麟王妃。他们前不久求见朕,提到你的血能救王妃心疾……”上官容琰突然住了口,小心看着傅云锦神色。
傅云锦闭眼:“皇上,妾身有些累,想睡了……”
上官容琰静静看了一会儿她的睡颜才离去。
傅云锦等他离开又挣开了眼,眼底无波,沉得像浓墨……
下毒之人被查到,是原先照顾铭康的郭姓奶娘,因嫉妒傅云锦抢了她的位置,一时糊涂才下手做了祸事。
傅云锦被洗去嫌疑,麟王府也解了禁。可是刚撤了御林军,便有人禀报:麟王妃受了几日惊吓,已有小产迹象,此时已经休克。
与急报一起传来的,还有麟王妃的亲笔手书,上官容琰打开一看,上面字迹潦草,像是急促而就“琰哥哥,还记得你答应我的事?”
琰哥哥,又是一声琰哥哥。上官容琰想起在麟王府赏花宴时,曾对他许诺只要她来找他,他一定会帮,他,永远会是她的坚实后盾。当时言语,只为取得她的信任,让她搅乱麟王府的后院,也为取得她父亲柳怀松的支持,不料现在却真有这么一天了。
所以说承诺不能轻易许下,因为随时会要你兑现。傅再曦面布。
上官容琰不想放傅云锦走,但柳新柔若死了,便是一尸两命,老三定会发狂。按老三种种表现,他心中挚爱的人应该是柳新柔,因为他已经不止一次要求将傅云锦接回去救柳新柔。
君子一言,不能无信。不然,柳氏家族必定倒戈……
上官容琰心里几番斗争最终下旨将锦夫人送回麟王府,他想,柳新柔顺利生下孩子后,他还能找个理由将傅云锦再弄回宫里去,却不知,这一去是不复返……
傅云锦身子未痊愈,刚进门槛便有人接过宫人抬着的轿子直送漪澜苑。
上官容晔已经等在那里,傅云锦心底哀凉,脸上再也没有久别后的欣喜。
雪缎帷帐里,躺着柳新柔,她双眼紧闭,气息微弱。
傅云锦走过去看了看她,走过来时脸上噙着笑,笑得心酸:“如果你取了我的血,我会死,你还会要我的血去救她吗?”
上官容晔眼睛赤红,残忍地说:“柔儿生死一线,现在莫说是要你的血,哪怕是要你的肉,你也只能割下!”
她依然噙着笑,笑得心里发疼:“给你我的血,你能放我们母女走吗?”
上官容晔面色一顿道:“只要柔儿能顺利生下孩子,你要的本王自会给你。”
一个眼色下去,身边两个下人上前捉起傅云锦的手腕,欲掀起她的衣袖。傅云锦挣脱,并无斥责。
她还是噙着笑,提起手臂,掀开衣袖,缓缓解开绑着的纱布。细瘦的手腕,苍白的皮肤,能看见皮肤下青色的血管。手腕上面一道结了薄薄一层痂的伤痕,红红的,尤为显眼,旁边还有其他道道淡淡的疤痕。
她用眼神示意上官容晔:“请王爷亲自划下吧……”
哀凉的目光,旁人接触到都会闪躲开,只有上官容晔紧紧盯着她对视许久。
一旁妍雅举着托盘,手里发抖。托盘里,薄薄刀刃闪着寒光,朱红盒子里的水蛭缓慢扭动。
上官容晔拿起刀刃,衣袖里的手握紧,松开,握紧,松开……
她对他巧然一笑,看着他利刃划过,这一刀是他亲手割断他们之间的缘,心已死,缘已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