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上说的是。”那女子俯首接着道,“皇上盛德,将如周公一般,天下归心。”
“哈哈,你倒是会说话……咦,这么看你,朕倒是觉着有些眼熟了。”上官容琰抿唇思索,却见柳新柔扶着腰站起,微微俯首含笑着介绍道:
“皇上,她是臣妾叔父家的小女儿郁梅。皇上少时在宫里见过的,那时叔父带着她来宫里向先皇辞行去冀州上任,臣妾记得那时是腊月年关。宫里梅花盛开,皇上听说梅儿生在梅花节,真是好时候。”
“哦?怪不得朕见着眼熟了,原是她。”上官容琰恍然大悟点了点头。
“叔父说,芸香公主出嫁,没什么拿得出手的礼物可以呈上庆贺,遂奉出冀州明珠呈上。皇上对这珍宝可是满意?”
此番话,明眼人可是听出了些门道,冀州珍宝,非那夜明珠,而是那捧珠子的人。众人眼光在羽贵妃跟那女子身上流转,不知羽贵妃听着这番话,会作何感想,皇上刚有意纳妃,就有人巴巴得把人送到了眼前。
“朕觉得这夜明珠当芸香公主陪嫁,甚是体面,柳太守心意朕领了,有赏。”
“臣女替父亲叩谢皇恩!”郁梅盈盈一叩,一举一动都透着妩媚。
歌舞继续,众人带着猜测继续宴会。一直沉默不语的静乐太后对于方才的插曲并未有多关心,只因她注意到了一个人,起初看到那张脸,心里一震:她还活着?分明听说她多年前已经离世了。回过神再一看,那脸年轻了许多,她都已经老了,没道理她还那么年轻,也许只是相似之人,可这份相似引起了她的关注,:“哀家好久不曾参加宴会,今儿一看,又多了不少新面孔啊。是哪些个爱卿又添新妻啊?”
“太后,您是离开太久了,这京里是越来越热闹了。您看看,那边,魏夫人旁边的是其子魏侍郎的娇妻,霍佳盈,那边的一位是黎中郎的新妇……”席间位份算大的莫属上官瑛,太后问话,一时还没有几个说的上话又了解群官的人来做个介绍,只有她来回话了。
“那麟王妃旁边坐着的是哪位?”太后作不经意间眼尾一扫,直指看着歌舞却意兴阑珊的傅云锦。此时的她正回想着方才酒醉的事情,好像她跳舞了,又好像有人抱着自己,那样熟悉的感觉……她偷偷瞧着上官容晔的方向,又摇摇头,来京以后,他从不曾对她和颜悦色过,不可能是他,那又是谁呢?还是自己做梦了?
傅云锦与上官容泞同进席间就已经被静乐太后注意到了,也许别人觉得平常,但对于静乐太后来讲,傅云锦的出现无异于在她心中投入了巨石!
“哦,她是容晔的新纳的侧妃傅云锦。”12Sk2。
“哦?她就是前些日子传得纷纷扬扬的锦侧妃?哀家听闻大公主你收了个义女,就是她么?”
“太后您远在京郊别馆,这锦侧妃的事情,您也有所耳闻?”
“那么大的事情,哀家想不知道也难。这小女子遭了大难之后有后福啊,竟然得了瑛公主的眼缘,哀家可否瞧瞧这女子有什么过人之处?”一个示意下去,傅云锦被请上了前。
近在眼前细看,静乐太后心里越发得不安起来,太像了。她侧过脸瞧了下下方的上官容泞,二十年过去了,知道当年事情的人甚少,但对她而言却是想忘也忘不掉,知道的人里也许不再有人记得明玥硕与蓝沐兮,但在她看来,傅云锦与上官容泞简直是当年二人的翻版,傅云锦么?
“嗯,长得倒是俊秀,哀家看着也喜欢。今日这鼓瑟琴笙弹奏得繁乱,舞曲也跳的哀家眼花缭乱的,听大公主说你能将柳叶作笛并吹奏有如天籁,天上黄鹂鸟儿都被你唤了下来,可否给哀家吹上一曲,也给各位开开眼界,如何?”
一片柳叶递到傅云锦眼前,她颤抖着手接过,紧张无比,向上官容晔投去求救的眼光。本是来混个过场的她却被拉了出来被要求御前表演,这让她心里有如擂鼓。那么多双眼睛盯着她,她仿佛能听见自己的心就在耳边击打着鼓膜。在看到上官容晔点头后,她才战战兢兢着回话:“是,太后娘娘。”
清脆的笛音在烛光灯影间响起,声低时飘渺如雪岭吹过的春风,融化了冰雪化为淙淙溪流,高亢时像海浪卷起时的惊涛拍岸,轻缓时有如情人间的窃窃密语,疾快时有如磅礴雨珠落在水面荷叶上,忽而哀伤幽怨,忽而明快惬意,末了又是另外的一种平缓低音,像是五味人生最后化为的平淡,细细听来似乎又略略带着遗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