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也不理我,抬腿朝我院子里走。我跟着进去一看,发现我屋里连晴雪在内的三个丫头,一个嬷嬷,统统跪在院子里。晴雪偷偷递给我一个“你死定了”的眼神。
我不登他坐定,赶紧说一句,“容兰敏先去换了衣服。”
换了衣服出来,替他泡上一杯茶,老老实实地垂首肃立,“禛贝勒,兰敏知错了,请不要责罚下人。”
他举起茶喝了一口,啪地把杯子扔在地上,溅了一地的水。
我忍不住想,完了,好不容易才得的邢窑杯子,真是心疼。这回看样子是不跪不行了,无可奈何屈下腿,顺手把碎瓷片拢在一处,还得当心别划着手。等着他发话。
半天没听见不言语,我不由得抬头看他。
胤禛很疲惫,也很无奈的样子。
“长保的事儿还没完,连你也这么胡来!你自己说说吧,你错在哪里了。”
我吓了一跳,“长保阿哥怎么了?”
“你先管好你自己的事吧!”
我默了几秒,“兰敏,不该自己出去。不守规矩,请主子惩罚。”
“你还当你是没出嫁的姑娘?真真是叫我怎么说你,这样的道理都不懂得,嘴里说的倒头头是道,你当是耳旁风哪!凌柱怎么养出了你这么个不守规矩的,真叫人替他羞死!还换了男装,你哪来的主意,这种事情都做得出来?”
我嗫嚅道,“天坛那边太乱,我怕不方便,才换了男装。”
“我没说完呢,哪有主子说话插嘴的道理!你还有理了!这是什么节日,你跑去凑什么汉人的热闹!有什么花看不得,府里就没有牡丹了? 廉耻懂不懂,你懂不懂!”
我抬头道,“禛贝勒!”他究竟是怎么了,为什么会动这么大的气,都不像是因为我了。不由得觉得有些怕了,原先是替自己怕,可是现在却是替他担心。
“你知不知道我为什么亲自来管你这事?”
他静了几秒,放轻声音说。
我摇了摇头,他接着说,“我不让福晋知道这事了,给福晋留个体面,长保突然又发病了,不忍心再让她伤神。”说到这里他顿了一顿,叹了一口气,“也给你留个体面,你还小,暂饶你这一次。但罚是一定要罚的。三个月都别出去了,每天抄金刚经罢。倘若以后再这样,你到时候哭都来不及!晴雪,你们都进来。”
晴雪她们进来了,也跪了一地。
“你们怎么伺候主子的,主子不在,这么大的事儿,都当没事人一样?还有你,仗着是陪过来的丫头,帮着你们主子瞒着府里,还有王法没有?”
嬷嬷磕了个头,“奴才昏聩了,请贝勒爷责罚。”
胤禛哼了一声,“要你们这样的奴才有什么用!成安,叫长史过来把这几个领出去,按规矩打板子,打完了都打发到外面庄子上。”
我赶忙说,“禛贝勒,不怪她们,都是兰敏的错,要罚就罚我一个,她们都是被我逼的,她们都是下人,也做不了主啊。”
他道,“她们不过分给你的下人,府里只有我一个主子,知道不知道?”
我给梗住了,不知道怎么答话,只好说,“请禛贝勒罚我好了,罚了她们,我于心不忍。”
他哼了一声,“就是让你记住,省得你不长记性!”
不过还是停了几分钟,“算了,再换人进来,又要福晋劳神,晴雪多打十板子,还留下来伺候。”
刚要出门,突然有人来,急匆匆报道,“主子,李侧福晋要生了!”
胤禛愣了,“怎么这么早?还不打发人去宗人府?”说完就匆匆出去了。
第二天李氏生了个阿哥。托她生儿子的福气,那几个被我牵连的倒霉鬼都只小打了一顿板子,没有发配到外面庄子上,只我扣了两个月的月钱,又多罚抄一个月的金刚经。
我还是愧疚的不行,也觉得委屈的不行。不仅没玩到,还害这么多人跟着我倒霉!
三朝的时候,我和杜衡跑去看才生下来的小阿哥。弘晖还病着,纳拉氏怕过了病气没有去,只依照规矩,送了一大堆鸡蛋、红糖、红枣、艾叶、金银元宝,上供的香火和娃娃衣服什么的。
内务府一个老嬷嬷来尽职尽责地把这个才出生的娃娃好好地搓了一遍,说了一大堆吉利话,还好娃娃居然也没哭,好像对洗澡感觉还挺舒坦的。那个洗三盆漂亮的很,我看了半天,上面雕着鱼和龙,杜衡说,这个叫鱼龙变化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