起了身,就看见炕桌上搁着凉糕。宝音坐在另一角裁衣服。
“醒了?我去叫敦敏进来。”
“嫂子,白衣保呢?”
“小孩子去宗学里念书去了,晚上回来一准缠着你。这么大的小子,是最烦人的了。”
兰敏笑了笑,鼻子酸酸的想哭。
敦敏走进来,端来碗红豆汤,“给你的”。
他关上门,“老赵想见你呢,看来是贼心不死。”
兰敏瞪了他一眼,“他都有了家室了,哥哥什么时候也喜欢胡说八道了。”
敦敏摸摸鼻子,笑了,“不逗你玩儿么。真不经逗。”
“对了,他打听到了什么?”
“赵致礼也是前两日才得了准信,话并不是章嘉活佛说的,倒像是京里的传言。不然,怎么会连五福晋也知道了呢。其实宫里是派人来府上问过两位怀孕的格格的情况,那日还是赵致礼陪着雍亲王见的太监。”
“王爷是怎么对应的?”
“王爷?倒没见什么特别说辞,只吩咐让他去见福晋了。”
“这事儿我倒没听说啊。也没有谁来问过我什么话。”兰敏有点疑惑。
“那么,说不定只是问了福晋?”敦敏想了想。
“那他知道是谁说的异兆吗?”
敦敏摇了摇头。“我只奇怪一条,你十二岁时和大阿哥世子赛马的事情,都是什么时候的事情了,怎么这也能有人翻出来。这事儿说大不大,说小却也不小,当年阿玛也为这个提心吊胆了好一阵子,只是当时你病的重,也没有提起。后来也就这么过去了,怎么现在又撕扯这旧账呢?”
兰敏没说话,心里泛起嘀咕。她这么多年来,既没发明过什么火器玻璃,也没做过什么买卖,非常识相,知道她是非古人身份的,也就五福晋一个,但五福晋并不知道当年赛马的事情。也许看透她身份的,也只有章嘉活佛,但老和尚对她很好呀,也不像要害她的样子。
敦敏掰着手指想了想,“我看还是因为你肚里的孩子。谣言皆从此而起。”
兰敏有些头痛。
“赵致礼还说什么了?”
“也没说什么。只让你自己小心。他说的很隐晦,我倒是想,也许是有人想借机给雍亲王找事儿,不过是用你们当幌子。京中也是一汪水下暗潮四起。我们当侍卫的,还是能听到不少事情。”
兰敏翻了个白眼。
“赵致礼是怎么找到你的呀。五福晋的信上都没怎么说!”
敦敏奇怪地看了她一眼,“咱家又没搬过家!我还奇怪他什么时候跑去雍亲王府上做了门客呢。当年他求亲的时候,我就和他说了,你早就是四贝勒的人了。那日包裹里送的那几样东西,还是他送来的呢,还是他妻子腌的酱菜。我和他,当年是什么情分!”
兰敏正听着郁闷,却生生被最后一句话,乐的笑趴了下来。
第二日五福晋来了,两人絮絮叨叨说了很多废话,兰敏终于没忍住,“是不是弘历?到底是不是?你上次糊弄我!”
伊文摊手,“理论上来说,是。”
兰敏脸刷地白了。
“怎么会这样啊……”
“你知不知道,我上初中历史的时候,最讨厌的就是乾隆了……”她瘫在桌上,喃喃自语。
伊文楞了楞,有点哭笑不得,“嗯,记忆犹新啊。”
她呻吟一声,“我是在做梦,我是在做梦,我是在做梦……”
伊文翻个白眼,“你就当你在做梦好了。”
又是足足一刻钟,兰敏没说出话来。伊文担心地摸摸她的脑袋,“没发烧吧。现在生病了也不能吃药,够惨的。”
好半天她才抬头,“我问你个事儿。老五有格格一类的女人生过孩子么。”
“有啊。”伊文撇了撇嘴。
“自己带的,还是交给别人带的?”
伊文沉默了两秒,“马佳氏的孩子是福晋带的。白佳氏的孩子是瓜尔佳氏带的。我家欣儿一直跟着我。怎么了,难道……?”
兰敏托着腮,“嗯,四福晋和我说,孩子生下来交给她照顾。”
伊文同情地拍了拍她,“你去和老四说吧。那滋味……我看得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