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我只是想告诉他,这句话不能反推。能‘成人之美’的,不一定都是君子;而‘成人之恶’的,也不一定都是小人。历朝官场上的那些臣子们,奸臣中有善于‘成君之美’的,欺上瞒下,粉饰太平,却是大大的误国害民,比如说秦桧。反而是一些表面上看起来常常‘成君之恶’的忠臣,似乎处处在给皇帝出难题,不给皇帝留面子,跟皇帝唱反调,却是一心为国,鞠躬尽瘁,比如说魏征。”
玉徽和朱宝珊同时倒吸一口冷气。没想到这个从街上捡回来的小乞丐竟然隐藏着这样的见识?!
其实思道觉得这样理解也对的,可就是气不过怎么姐姐随便从街上捡回来的小乞丐也要抢他在这个家里的风头,硬着脖子死扛着。
“呵呵,”玉徽看到弟弟忽白忽红地变换着脸色,把他的心思猜透了五六分,虽然她还是蛮欣赏小武的思维的,可还是决定给弟弟留足面子,作个“成人之美”的“小人”。
“思道理解的也没错啊,反正弟弟也不会在朝为官,管他什么‘君子’、‘小人’啦,对于咱们这种小老百姓,一生平平安安,寿终正寝前能内心无愧地轻松闭上眼睛,也是一件大善之事啦。”说完,她便发现小武向她投来了一道哀怨的目光。
呃……小武,抱歉,谁让他是我弟弟呢?
思道刚想感激地看向玉徽,却猛然觉得她某句话说得不大对头。
“谁说我不会在朝为官?大丈夫苦读圣贤,就是要一朝入朝,为朝廷为国家效力!等我学完了这些典籍,自然也要参加科举,一举取个状元给你们瞧瞧!”
“状元啊?嗯,那东西还不如元宵好吃,你费力去考那个干什么?”玉徽笑着拿起刺绣,不冷不热地回了他一句。她知道,他注定考不上功名的。
“哼!女人就是头发长,见识短!”思道也狠狠地回了她一句。
“嗯哼,你这是怎么说话的?”朱宝珊听不下去了,斥责儿子道。
思道一看,竟然忘了娘也在一旁,顿时面红耳赤,支支吾吾想解释,却又不知道说什么好。旁边的小武,早已捂着嘴,偷偷乐了出来。
正在这尴尬的时刻,邬祠稔却哈哈大笑着从门外走了进来。朱宝珊放下手中的刺绣站起来去迎他,顺手接过他手中端的那个华贵的锦盒和肩上披的一个布袋。
“你就知道玩,不让你去,你非去,一去还去了两天,连个信儿都没有,平白地让家里人在这儿给你担着心,你倒是进了那皇宫大院儿快活去了!”
“夫人啊,我不是去玩啊,我这不是去给四阿哥看病去了嘛。而且啊,有你老公出马,四阿哥绝对药到病除!”邬祠稔仍笑着回答朱宝珊。
“哼,你有什么神仙法子啊,能治四阿哥那连御医都束手无策的病?还不是因为这‘良药’是咱们玉徽,你说说,你是不是把咱们女儿给‘卖’了?”
“不是不是,不是你想的那个样子。不过……你们倒是要做好准备,那四阿哥说对我的医术甚是信任,而且由于他的病还没有除根,也可能会有反复,所以随时都会来登门拜访的哦。”
“啊?”玉徽大叫了一声,仰面从凳子上摔了过去。果然这个邬祠稔,还是把她诈死的消息卖给了四阿哥才治好了他的“疯病”……
朱宝珊听了这话,一时愣住了。她不知道夫君这葫芦里卖的什么药,只是望向邬祠稔眼睛的深处,想找到一个答案。
邬祠稔满脸笑容地看着摔倒过去的玉徽,然后又给了妻子一个“肯定没事”的眼神,才又嚷了起来:“来来来,看看皇上赏我的东西,这可是皇宫里的宝贝啊……”说着,就动手打开那个锦盒。
小武走过去把玉徽扶了起来,一脸担心的表情。玉徽看了看他,摇了摇头表示自己没事,可是却苦着一张脸始终无法恢复平静。
果然,邬祠稔从宫里胜利回家后才过了三天,四阿哥就带着常在身边伺候着的小太监小六子出现在了这个京城里普普通通的小院儿里。
邬祠稔到门外迎接四阿哥,玉徽知道躲也是躲不过的,所以坐在自己的房间里喝茶,可是无论如何也端不稳那只小巧的茶杯。
门外突然响起了一阵脚步声,玉徽认命地仰头闭上了双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