胤禛转头,意味深长地看向兰慧。兰慧也转头,坦诚地看向胤禛。两人沉默地对视了良久,胤禛决定赌一把:他赌与他成婚已经四年了的兰慧,更是他的人,而非他皇阿玛的眼线。
“呵呵,你倒是好大度”胤禛眯着眼睛关注着兰慧脸色任何的细微变化,“只怕,这个事儿你这个嫡福晋也没有作主的权力。”
兰慧一挑峨眉,巧笑道:“爷的事儿,就是妾身的事儿。妾身也不能眼睁睁看着爷您相思成灾吧?您跟妾身说说,即使妾身没法直接帮您达成心愿,说不定还能给您出出主意什么的。”
“那个人,我是说我想接进府的姑娘……”胤禛顿了顿,直直地盯向兰慧的双眼深处。
“您接着说啊。”
“我想接进府的姑娘,是个……不容的人。”提到他皇阿玛的时候,他并没有明说,只是用手指指了指天。
兰慧脸色一变,却马上恢复了平静,她悄悄咽了一口唾沫,仍感觉嗓子眼发干,于是端起了茶碗,可还没呷上一口,又不安地低声问胤禛;“爷,您到底看上的是哪家的姑娘?”
“梁氏玉徽!”
胤禛轻声说出的那个名字,如同一颗响雷一般在兰慧脑子里轰然炸开,她手中的茶碗“啪”的一声摔碎在地上。
“不可能……不可能啊……她……是前保和殿大学士的孙女梁玉徽么?……”兰慧瞪着眼睛看着胤禛,一脸的不可置信。
胤禛点头。
“她不是病逝了么?”兰慧不敢相信,当年梁家为梁玉徽治丧的时候,据说皇上是亲派了李德全公公去吊唁的啊。“四爷,您不要跟妾身开玩笑了,您倒是跟妾身说个实话啊。”
胤禛料到了兰慧的反应,所以只是淡淡一笑,说道:“我跟你说的是实话,我说她不能被上容,自然就是指她‘死而复生’这件事。”
“怎么可能……”兰慧无力地看向胤禛,连喘息的力气都几乎没有了。
“现在我向你交了底儿,你倒说说我该怎么办?”胤禛看着兰慧反问。
兰慧怔怔地转头看向胤禛,微张着嘴巴说不出话来。半晌,她才无力地对胤禛说:“爷,这事儿,急不得,越急越出乱子……容咱们好好筹划一下吧……”
胤禛若有所思地看向兰慧,开口慢慢说道:“你是我的嫡福晋,我才跟你交了底儿,这事儿,知道的人越少越好,你也明白吧。”
兰慧点头,心中的苦涩却一波又一波的往上涌:她是知道的,梁玉徽根本不是什么“民草”,她本与四阿哥青梅竹马,若她不是汉臣之后,所有人都认为梁家会和天家结亲家。可不知为什么,皇上突然又要认她为养女,后来又爆出玉徽姑娘重病,被送到京郊养病,再次出现在人们视线内不久,就病逝了。
她这一死一生,又隐藏了这皇家多大的秘密呢?四阿哥又在这件事情中陷得有多深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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朱宝珊带着小翠提着篮子出去买菜,刚踏出小院转出胡同没多久,就觉得身后有人跟稍。她转身看过好几次,可除了街道上来来往往的行人商贩外,身后并无可疑的人影。又走出了几十米,朱宝珊仍然觉得如芒在背,浑身不自在。她拉了小翠停在一个卖水粉的小摊旁停下,假装在挑挑拣拣,却用眼角的余光扫视着刚才来时的路。还是没什么都发现。她转身装作要走的样子,却猛地又回身,果然扫视到一间小铺侧面一闪而过的一个穿着精美月白色绸衫的身影。朱宝珊怔了一下,转身把篮子交给小翠,嘱咐了她今天要买的东西,自己却向街市尽头的那个湖泊走去。
六月末的天气已经有点燥热,湖边垂柳上几只噪鸣的知了没完没了地叫着。朱宝珊驻足在一片相对人少清静的地方,彷佛已经猜到了来人是谁,只是等他亲自上前相见。
“动雾縠以徐步兮,”一个男人的声音在朱宝珊背后响起。
“拂墀声之珊珊。”朱宝珊应声接道,转身看向来人。“好久不见,您还是这么喜欢悄悄尾随人啊。”
来人一怔,却掩饰不了脸上喜悦的神情,回答道:“你也还是这么快言快语啊。”
朱宝珊对来人福了福,坦然笑道:“皇上,什么风把您从那深宫大院吹出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