璇玑在接过那个要她传给四阿哥的圣旨的时候还是一头的雾水。这到底是怎么了?打扫?还要撅地三尺?在找什么东西么?为什么她不记得史料里在第一次废太子之前有这档子严重的事儿?难道是她看得不仔细,漏看了?
她正胡思乱想,突然听到隋景对刘公公说道:“刘公公,璇玑才从永和宫调到乾清宫不过十多日,让她以一个宫女的身份贸然去四贝勒府上传旨,四贝勒倒不会有什么大惊小怪,只怕下人会有疑惑,若是传了出去也很难解释,保不准还将引起更多的猜测……公公您也是乾清宫常出去走动的人,跟各府的人也都熟识,若是能引璇玑进四贝勒府,可能会更好些。”
刘公公皱眉想了一下,也觉得隋景说的在理,便对璇玑说:“也好,我带你进去见四贝勒,然后我快马赶回万岁爷身边,你把我刚才交代给你的事情详细跟四贝勒说清楚,就回乾清宫这边来,可记住了?”
璇玑点了点头,托起手中那卷手掌大的圣旨又看了一眼,再看了看刚才老练对答的隋景,如身陷浓雾中一般。
隋景给璇玑找来了一套小太监的宫服,让她换了装,又给她找出了一个出入禁宫的腰牌,嘱咐她好生跟着刘公公去四贝勒府,好生地把话带到。换装的时候璇玑觉得有点好笑,为什么来到古代总少不了女扮男装。可她看着隋景和刘公公严肃焦急的神色,是万万不敢笑出来的。她把那道圣旨放在怀中,跟着健步如飞的刘公公出了各道宫门,骑上快马,飞奔到了皇宫东北方向太保街上的四贝勒府。
到了四贝勒府,璇玑几乎是从马鞍子上跌下来的。幸好小莜会骑马,才没让她为难,可是她坐的这个马鞍子根本没法和现代那些包了、盖了层层棉垫儿的舒适马鞍相比。这个木质的马鞍不禁磨痛了她的大腿内侧,而且颠的她尾椎处生疼。可容不得她可怜自己,先她跳下马的刘公公已经吩咐门子赶紧进去通报四阿哥。那门子一看是乾清宫的刘公公,也不敢怠慢,把他们迎进了前院的一个厅,便飞快向后院跑去。不一会儿,高无庸跑了进来,没有一句客套的废话,只躬身做了个“请”的姿势,刘公公便抬脚跟他踏出了门槛,向后院走去。璇玑愣了一下,也紧赶了几步跟了上去。高无庸把他们引到了清晖室,一进门,就看到了端坐在书桌后的四阿哥。刘公公和一身小太监装扮的璇玑给四阿哥行了礼,四阿哥便吩咐高无庸关了房门。刘公公还是不放心地回身看了看高无庸,却听四阿哥说道:“刘公公此次前来,必是有重要的大事儿了。你但说无妨,这里没有外人。”
刘公公脸上镇静,心里却仍紧张,听了四阿哥的这番话,努力笑了笑,却笑得不太自然。他稳了稳声音,对四阿哥说道:“四爷,皇上命奴才带旨意回来,奴才带到了,但是奴才还得赶着回皇上身边,所以奴才已经把要传的具体事项交代给了乾清宫里留守的皇上的近身侍女璇玑,就容她细细讲给您听吧。奴才领了皇上的命令趁天黑奔回来的,现在还得赶紧回去,请恕奴才不敬,不敢在您府上多耽搁,奴才这就要告退了。”说着,他把低着头站在他身后的璇玑拉上前了两步。
“璇玑?”四阿哥疑惑地看了看刘公公身边的那个小太监模样的人。
“对,就是她。皇上的圣谕奴才已经告诉了她,她会详细转告给四爷您的。恕奴才赶路要紧,奴才告退了。”
四阿哥看出刘公公着急赶路,也不便再问他什么,只得让他快快退了出去。璇玑眼看着刘公公脚下生烟,戏剧性地从他们面前消失了。本来目瞪口呆的她正要情不自禁地笑一声,却先听到胤禛一声闷闷的轻咳,好似嗓内有异物。璇玑担心他是否病了,刚想上前一步如往日那样问寒问暖,却猛然想起自己如今的身份,踏出的脚便又轻轻地踩到了地上,到了舌尖的话又被唇将牙兵挡了去,在唇齿间打了个转,被她死死咽了下去,只憋得脸色发白,眼眶发红。璇玑一低头,暗暗把自己狠狠地骂了一通:“小莜你是笨蛋!这会儿大概发生了什么变数!是非常时期!一定要稳住!”
胤禛看这个叫“璇玑”的“小太监”似乎有些手足无措,便又闷咳了一声。高无庸蹑步上前戳了一下璇玑的脊梁,惊得她大叫了一声跳到了一旁,头上的阔沿无顶珠喇叭帽也被甩到了地上,露出被梳得平整光滑头发。胤禛有点纳闷也有点恼怒,他皇阿玛的乾清宫里怎么会多了这么个不懂规矩的丫头。再一看,有点眼熟,这不是他皇额娘德妃永和宫里那个被火破了相的小宫女璇玑么?这些日子里去永和宫请安,倒是从没注意过她是否还在永和宫伺候着。她什么时候被调到了乾清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