璇玑看他越发窘迫的模样,忍不住笑意更深了,可又怕真惹恼了他不好收拾,转身就跑,但终究忍不住回过头来做弄他道:“四爷,您不会真是要带着奴才们把这畅春园撅地三尺吧?”
胤禛听出她语气里的戏谑,轻“哼”了一声,却也忍不住笑了出来:“你这个丫头,皇上的命令就是‘撅地三尺’啊,我还怕不够呢!”
等这一行全副武装的人出现在西园北边的木槿园时,早已在场等候的舒禄和其他几位大臣都看得目瞪口呆。舒禄上前一步张张嘴,刚想问四阿哥他到底想怎么做,四阿哥便命令身边的一个侍卫把带来的顶端浸透了松油的火把顺手塞到了舒禄手中:“舒大人,我们领了如此重大的皇命,交给谁都是不放心,不如亲历亲为。怎么样,咱们进去走一趟?”
舒禄听了,惊得神色都稍有了变化。他连忙劝四阿哥道:“四爷,这洞里情况还不明,保不准有什么风险。您身尊体贵,万万不能贸然入洞。如果您信得过奴才们,不如就让奴才们下去探察一番,回来给您交个话儿,您看成么?”
“哎,”胤禛拉长了尾音叹了一声,不说好,也不说不好,拍了拍舒禄的肩膀说道:“舒大人是我皇阿玛信得过的人,我自然也信得过您。只是皇阿玛亲自安排下来的任务,我若没有亲自下去查过,内心自是不安,到时候交差不免说不周详,反而会惹我皇阿玛生气。而且,我虽是皇子,可也是我皇阿玛手下办事的朝臣,君臣之道,自古就是臣子亲躬亲为,然后再上达天听,岂有因风险躬身退缩之理?舒大人的好意我心领了,可着实不敢如此松懈啊。”
舒禄脸上一白,被胤禛的这番话堵得什么劝诫的理由都说不出来,只好对身后的人命令道:“你们都听见了,四爷都不怕,咱们还怕什么?咱们都跟四爷下去,得保证四爷没有闪失!”他身后的几名官员喏了喏,还准备再劝一下四阿哥,却被舒禄一个白眼给挡了回去。
璇玑内心暗笑:这个胤禛,打着冠冕堂皇的旗号下去探察,为老爷子办事的心有六,为了满足自己的好奇心恐怕有四呢。
胤禛一回头,又看到璇玑抿着嘴看着自己笑,那神情仿佛看出了什么端倪似的,自己也不禁又气又笑地瞪了回去,这一瞪不要紧,反倒让她笑得更厉害了,简直抱住了旁边那名侍卫手中的锄柄笑得浑身发颤。胤禛的脸一阵红一阵白,可当着这么多人的面也不好发作,只是假装没事似的走过去,狠拽了一下她的衣服,顺便送过去一个白眼让她收敛点。
璇玑好不容易止住了笑,回头看了一眼紧绷着一张臭脸的胤禛,差点又暴笑出来。可她也知道这么多人面前不能让他出糗,便连忙侧身从他身边走过去,来到舒禄面前。她对舒禄福了福,说道:“舒大人,不如先放几条护园的猎狗进去,这样便可以粗略地探察一下有没有什么机关了。”
舒禄一拍脑袋,对璇玑竖起了拇指赞道:“还是璇玑姑娘冰雪聪明!我怎么就没想到呢?”说完,他就安排了一个侍卫去牵护园的猎狗。不一会儿,那名侍卫带着两个养狗人和六条半人多高的大狗来到了木槿园。两个养狗人和昨夜进洞的一名侍卫一起下洞,按照路的分岔,各向一边放出了三条猎狗。洞口的人都探着脑袋焦急地向里张望,不多久,就听到一阵狗吠声,接着传来一声婉转的口哨,洞里便没了动静。洞外的人面面相觑,不知里面发生了什么事情。舒禄正准备派另外一个人下去看看,突然洞里又传来闷闷的声音,似乎也是狗儿的吠声,洞内又传出一声尖锐而急速的口哨,洞里便再次没了动静。又过了一会儿,那个侍卫和两个养狗人,拉着六条大猎狗,均安然无恙地走了出来。
“回四爷,回舒大人,放进去的六条狗均安然回来了。貌似没有遇到什么机关。”
舒禄神经质地重复着:“那就好,那就好……”说完,看向四阿哥,仿佛是再一次确认他是否是真的要亲自下去瞧瞧。
胤禛蛮有兴趣地看了看那六条吐着舌头的狗儿,然后又看向舒禄,说:“舒大人,命人带路吧?”
舒禄连忙安排了护卫,点燃了松木火把,护在四阿哥周围,随他进了洞穴。璇玑紧紧地跟在胤禛后面。虽然前后点了不下6个火把,可洞穴中密密匝匝的黑暗把火把散发出的光包得严严实实,只能看到脚前不出十步的距离。所幸洞内一直有一股凉凉的穿堂风,让人知道洞内是有空气的。大家走了一阵,来到那个岔口,胤禛一抬右手,队伍便先向右边走了过去。果然没走多久,就被一堵石墙挡住了去路。侍卫们分立两边,胤禛走过去仔细瞧那石墙上的砖:火光下泛着橘青色的光,表面致密平滑,堆砌得也相当工整。胤禛伸手去摸了一下,内心的猜测便更肯定了八九分。他斜眼看向在他右手边角落里摸摸索索的璇玑,发现她突然愣住了,手指停在一块砖的边缘地方。胤禛一眼扫过去,也注意到上面似乎刻着什么字,内心便笑得更加肯定了:原来她也发现了啊!那正好,不用劳他开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