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郭络罗彤丹烟眉一颦,问道:“这番话你敢跟皇上讲么?若是皇上下旨要你跟了八爷呢?你难不成还要抗命?”
璇玑笑道:“皇上不会让奴婢永远留在八爷府的。皇上说过等您痊愈了,就会让奴婢回乾清宫。皇上的话是圣言,自不会食言的。”
郭罗络彤丹轻啐了璇玑一口道:“奴才就是奴才,势利眼,侍候过皇上就了不得了,就不把别人也当主子了?”
“奴婢不敢,可奴婢的谙达曾跟奴婢说过,奴婢一定要牢记我们的主子只有皇上一人哩。”
郭络罗彤丹微微舒了口气,缓缓说道:“没想到你是个如此明理,又如此心气清高的人。你放心,若你真不愿留在八爷府,我也不迫你。若你真的想过你所说的那种自由生活,福晋我也许还能帮你呢。”
璇玑明白八福晋这下心里的石头算是落了地,笑着躬了躬身谢道:“那奴婢可就全仰仗福晋您了。”
郭络罗彤丹微笑着点了点头,似乎很满意璇玑刚才的对答。其实她这么做,也不过是为了试探璇玑是否有攀他们八爷府这根高枝的心思。现在如此看来,这种担心目前是多余的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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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三阿哥胤祥从宫里请安回来,专门拐到他四哥府上准备找他聊聊。自打这废太子等一系列巨变后,他越发地和他四哥亲近了,几乎大事小事都要到他四哥面前念叨念叨,而此时也只有如闲云野鹤般的四哥能平心静气地耐心听他的唠叨。至于其他的几位兄弟,诸如在他眼中忙里忙外瞎张罗的八哥九哥他们,是没有情绪顾及他的郁闷感受的。而十四弟那儿,竟然有些故意生疏他,仿佛多跟他说两句便会惹上一身骚似的,两人寒暄不到两句就已无话了。所以十三阿哥便成了四阿哥府上的常客,也渐渐跟着四阿哥学习内敛。可不知怎地,越和四哥相处,胤祥越觉得四哥不会是这样能一直隐忍下去的人,他总觉得他四哥是一只沉睡的猛虎,不是他不凶悍,而是他未想醒来,或是有意在假寐而已。可是对于这种感觉他又不太能确定,毕竟如今他深刻地明白了“出头的椽子先烂”的道理,不想这时四哥也冲到风头浪尖上去做只扑火的蛾子,他也不想贸然跟四哥说出这个想法,怕坏了他们兄弟间的感情。可是胤祥内心里总闪烁着这样一个念头:他自己是没多大指望了,可他看好总被别人忽视的四哥!
这次来访,不曾想只见到了兰慧嫂嫂。问及四哥的去向,四嫂只道是今儿八弟忽然请客,说是要观月赏花,而且赏的是温室里一株长了十多年,忽儿开花的铁树。胤祥本想直接去八哥府上也凑凑热闹,可听兰慧说他四哥临走前说去去就回,便又安心坐了下来。他不大乐意见八哥那群人,特别是最近总拿话挤兑他的九哥。
胤祥一边坐着跟他四嫂拉家常,一边内心犯嘀咕:“八哥的这个举动有些奇怪,难不成是学他家的那棵铁树?虽然四哥和八哥交情还不错,两家相邻也常相往,可现今皇阿玛正在追查去年群臣一致举荐八阿哥的事儿,八哥的处境如今象是那热锅上的蚂蚁,哪还会是有这等闲情逸志的人?光整日里看他的幕僚九哥的愁眉苦脸,就知道八哥如今有多郁闷,说不定比自己还郁闷呢。”忽然,他心里打了个突,一下想到了如今八哥虽然被皇阿玛斥责,私下里却对稳固自己阵营的事情并不曾有所放松,反而越发有扩大的趋势。难不成,他们突然和四哥拉近关系,是想让四哥加入他们的阵营?四哥这次在种种事端中的表现最得皇阿玛的赞赏,所以他们想让四哥也成为他们的中坚力量,以后万一出事时也好有除了他们这些已被皇阿玛认定为皇子党的人在皇阿玛面前为他们说话。
胤祥突然觉得身上一抖,一个寒战让他猛地一清醒。他觉得事情有些不妙,不知道那帮人要如何说服四哥。还是,他们会设计他?胤祥觉得自己的直觉向来都还是挺准的,所以也不敢再耽搁,起身向兰慧告辞:
“四嫂,我等了这许久,四哥也没回来。看样子是那边热闹,一时半会儿回不来的。我也想去凑个热闹,就此先告辞了。”
兰慧没有留他,只嘱咐他说他四哥酒量不大好,如果醉了,一定要多担待,把他扶回来。
胤祥披上了酱紫色的棉披风,径直往八阿哥府上走去。本来还是急匆匆地,可突然想到自己这样急着赶过去会不会太冒失,便又放慢了脚步,一边走一边思度着到了那边该如何见机行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