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德妃好似不曾听到胤禛的话,只是怔怔地看着璇玑。
这丫头,是四十三年的时候自己想办法送入乾清宫先皇身边的。很快,她就受到了先皇的重用,飞黄腾达得让自己都有些吃惊。如今已经六十一年了,看这丫头却仍是离开永和宫时的模样,诡异得让人有些不寒而栗,却也能让人大概明白了先皇看重她的缘由。这丫头也算是不忘主,早些年的时候每逢节庆,都会亲自到永和宫去请安,后来为了避嫌,就免了她的请安。再后来诸皇子内斗,因着担心小十四,她派人给璇玑捎信,让她帮着注意些皇上对十四阿哥的态度。这丫头也算是忠心,凡是先皇那儿有什么大的举措,特别是对十四阿哥的,她都会想办法传给自己。又后来因着小十四被御封为大将军王进军西北,自己核计着小儿子该是先皇嗣位的不二人选了,便叫那丫头停了报信,省得被先皇疑心到小十四身上反而会坏了他的前程……先皇驾崩时,她一定也是在先皇身边的,那么……
德妃忽然回过神来,看向胤禛,严肃了一下表情,发话道:“皇上,这璇玑是永和宫的旧人,哀家有些话想要单独跟她说说。”
“皇额娘……”
“怎么,这是不情之请么?难道还要哀家恳请皇上不成?”德妃的脸一下拉得老长。
“不敢,只是……”胤禛回过头去看了看璇玑,看到她对自己微微点了点下巴,才又看向德妃,道:“您和璇玑说完话,请务必回宫用膳休息一下吧。”
德妃闭上眼,点了点头。胤禛带着兰慧和年琮碧往大殿外面走,却听到德妃又发话:“所有的奴才都回避一下。”
他回头看了一眼跪在地上的皇额娘和璇玑,无奈地命所有的守灵太监宫女都退出了乾清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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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璇玑,你来,跪在先皇的梓宫和牌位前。”德妃命令道。
“奴婢不敢,那是主子们的位置,奴……”
璇玑还未说完,就被德妃打断:“哀家让你跪在这里,你就跪在这里!”
璇玑没有办法,只好爬过去,跪在老爷子梓宫和牌位的正前方。
“当着先皇的在天之灵,你告诉哀家,皇上是如何驾崩的?”
这个隋景跟她讲过,于是她平静地回答:“回太后娘娘,先皇是病逝的。”
“先皇驾崩前,有没有进参汤?”
“没有,先皇对养生一向谨慎,认为北方干热,不宜用参进补,所以已经有一两年不曾用过参汤了。”
德妃疑惑地看着璇玑,又问:“那,先皇的那份遗诏是何时完成的?”
璇玑内心小有一阵得意。可她面无异色地回答:“回太后娘娘,是十二日完成的。”
“当时先皇的神志可清楚?都有谁在场?”
“先皇当时神志非常清楚,大有好转之势,现在想来那该是回光返照。当时隆科多大人、李德全公公还有隋景公公都在场。”
“你呢?你当时在哪里?”
“呃……”璇玑一时不知该如何回答。说在场吧,万一太后去问了隆科多他们,肯定对不上。可若说不在场,那德妃又怎能相信她的话呢?
“你说!”
璇玑心一横,抬头对德妃说道:“回太后娘娘,实际上,之前奴婢为了保护先皇的遗诏,被歹人所伤,晕了过去,娘娘若不信,可以去向隆科多大人、李德全公公和隋景公公求证。那两个歹人在奴婢身上造成的伤,至今还留在奴婢的肩上!”
“啊?怎,怎么会这样?”德妃吃惊地睁大了双眼。
于是璇玑向德妃讲述了那晚发生在那间小杂物间里的事情。听完璇玑的讲述,德妃如同泄了气一般,瘫坐在了地上。忽然,她又来了精神,抓住璇玑的衣袖问道:“你是说,那份假遗诏上写的是要传位给十四阿哥?”
“是的。”
德妃想了想,恍然大悟地般喊了出来:“陷害!肯定是陷害!在先皇驾崩前这样做,无异于告诉先皇十四阿哥有谋逆之心,这分明是在陷害十四阿哥!”
“这,这奴婢就不晓得了。”
“那,假遗诏的事情先皇知道了么?”
这个璇玑倒没有听隋景提起过。可她看着德妃口口声声替小儿子鸣不平,心中便更为胤禛鸣不平,顺口就说:“先皇当然是知道了,要不,怎会急急让隆科多大人把遗诏拿过去完成了最后的部分?这,这是后来奴婢听隋景公公说的……”反正她说的有真有假,那个时候又那么乱,就算隆科多没说,也可能是李德全、隋景说了,这三个人并不是一直一起呆在老爷子身边的。就算都没说,现在隋景不在大内,大不了推到他头上,德妃也无处找人可对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