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回皇后娘娘,”是养心殿内一个叫李升的太监的声音,“御医已经看过开过了方子。说璇玑姑娘这是体质过于羸弱,再加上操劳过度和外间的气温骤变引发的虚症,连续服药,再加上膳食补养,就会好起来的。皇,皇上这些日子住在西阁里……”
听着这样的对话,璇玑费力地睁开了眼睛,从模糊到清晰,她看到了兰慧的面孔。
她怎么会在这儿?养心殿后殿的东暖阁是皇上的寝宫,即使皇后也是不能随便进入的,这也是为何胤禛让她在这里安心养病的原因之一。可为何会在这里看到兰慧?
兰慧见璇玑醒了,正迷茫地看着自己,也一愣。旋尔,她的脸上挂上了一副璇玑所熟悉的笑容。只见她遣退了屋内的奴才们,然后轻拍了拍璇玑的脸颊,又帮她掖了掖被角,柔声问道:“怎么样,好些了么?因着皇上在守丧,后宫的妃嫔无一人能伺候皇上,这一年来全靠你一直陪在皇上身边,辛苦你了,也委屈你了。等大丧结束,就算皇上忘了,我也一定会向皇上为你请功,给你个应得的名分。”
璇玑听得心中觉得有些好笑。兰慧把她看作是什么人了?大丧期间避人耳目为皇上解决生理问题的通房丫头么?可兰慧不知道她的真实身份,说出这样的话也情有可原。
她虚弱地笑了一下,正想起身,却被兰慧按住了:“你躺着吧,再着了凉气,那些药就白吃了。你躺着,听我说。”说着,兰慧转头向门外看了看,才又转过头来,看着璇玑说道:“我虽贵为皇后,可亲生的阿哥早在八岁时就已经殇了,只有弘时阿哥,也就是齐妃的三子,是我从小看大的。俗话说,从小看老。你也知道,弘时阿哥自幼就为圣祖所喜爱,常常被接进宫伴驾。我听说那时你也是待他极好的,如今弘时阿哥大了,你们也不要生分了,多一个人疼他,那也是他的福分。还有啊,明眼的人大眼一看就可以看得出,无论资质和秉性,弘时阿哥都得了圣祖七八分的真传,着实是个稳妥可靠之人……”
“皇后娘娘为何跟奴婢说这些?”璇玑故意装傻。
兰慧抚着璇玑脸颊上的那朵梅花印记,用指甲尖轻轻描着那块印记的边缘,笑着又说道:“用不了多久,你就不是奴婢了,早改口晚改口还不都一样?不用怕我,我也不是什么恶主子。我想我不会看错人,你曾是圣祖身边的人,大风大浪都经历过,怎么现在会听不懂我这么浅显的话呢?弘时阿哥该得到什么样的名分,圣祖没有留过话么?”
璇玑伸出胳膊,在兰慧诧异的注视下握住了她的手,道:“弘时阿哥有皇后娘娘这样疼爱着,是他的福分,我想齐妃娘娘若有知,也会非常欣慰了。弘时阿哥自有他的天命,没人能动得了。”
兰慧一怔,忽然惊喜地笑着问道:“这么说,弘时阿哥的天命在‘光明’咯?”
璇玑苦笑了一下,她明白兰慧是在问她胤禛放在“正大光明”匾后的锦匣里写的是不是弘时的名字。
“皇后娘娘,恕奴婢真的不知。皇上立储君,是国事,就算奴婢天天在皇上身边,也不是什么都能知道的啊。”璇玑没有骗她,胤禛确实没有告诉她立的究竟是谁。如果按照历史记载,那么立的该是弘曆。可看他在这个问题上对自己那种不爽快的态度,璇玑又觉得胤禛瞒着她立的是弘时……
“傻丫头,弘时阿哥平日里对你怎样,你好好想想……我也不多说了,你明白了其中的道理,也就知道日后该怎么做了。今儿我来呢,也就是看看你,没别的意思。过会儿我会派我宫里的人给你送几双御寒的棉袜来,俗话说,寒从脚入。你好生养着吧,为了自己,也为了皇上。”说着,兰慧起身。她环顾了一下这东暖阁,又冲躺在床上的璇玑笑了笑,便踏着花盆底走了出去。
璇玑有些哭笑不得:较之以前的兰慧,刚才见到的这个兰慧真让人有些吃惊。她温婉依旧,只不过在她一贯的笑容里,多了些令人凛冽的东西……可只有一样没有变——对弘时的关爱。兰慧倒比自己越发象弘时的亲额娘了……
元年腊月二十二日,乌喇那拉兰慧行册封礼,被正式册立为大清国的皇后。
*********************3月23日更新*************************************
二年四月,因着允禩挨骂、允(礻我)被圈禁革爵的问题,胤禛、弘时父子间的隔膜加大。弘时耐着性子一遍一遍地陈奏君臣、父子、兄弟间的伦理,认为廉亲王允禩在办事上虽不能完全按照皇上的意思去办,是该受到责罚,可他毕竟是皇上的亲兄弟,又是亲王,皇上处理他的时候应该给予他足够的尊重,以示皇恩之广泽。允(礻我)的王爵虽是廉亲王上奏革的,可抄家完全没有必要,抄了家,他也仍是皇亲宗室,一个革爵被抄家圈禁的皇子,传出去只徒伤皇家的颜面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