望着坐在对面,闭着眼睛一丝不苟给自己诊脉的弘昀,也就是清阳,璇玑心中又一阵悲喜交加。
陈清阳依次抬了抬按在璇玑脉搏上的手指,皱起了眉头,睁开眼睛看了一眼一脸复杂表情的璇玑,摇头轻笑道:“夫人若再不能平下心来,本医可要为你开一剂安神定心的汤药了。”
屋子里三个知情者,邬祠稔、朱宝珊、高无庸,都捂着嘴偷笑去了。
璇玑抽回手来把头埋在自己的臂弯里也笑得泪花四溅:儿子到底是真出息了。果然不是个“蒙古大夫”。
陈清阳被他们四人笑得不知所措,故作镇定地端起茶杯来喝茶,等他们笑够。没想到四人竟不约而同地停了下来,一起看向他。面对四双眼睛八道目光,他有些诧异,又有些好奇,却硬摆出一副相当无辜,相当大局在握的表情……
那四个人竟然同时大笑着就奔出了屋子……
陈清阳目瞪口呆地看着眼前突发的这一幕,挠了挠脑袋暗自反省:竟然连病人都从自己面前跑开了……这可是头一回啊……是自己做错了什么吗?……
春回记
苏培盛端着奶茶走进西暖阁,正看到皇上放下手中的朱笔,合上最后一本折子,伸展了一下身子骨,盯着那摞批完的折子,喜笑颜开。
苏培盛暗暗笑了一下,走过去把奶茶递上去后,一边为皇上整理案几,一边说:“年二十八了,皇上操劳了一年,终于也该有个休息的日子了。看来皇上今儿心情格外的好啊。”
胤禛喝了一口奶茶,笑道:“是呀,又一年要过去了。前几天召阿哥们跟朕一起用膳的时候朕还在感慨,时不我待啊。唉,那顿饭吃得叫个冷清安静,父子仍不像父子,还是更像不能交心的君臣,跟邬家院里那种热闹的亲情根本没法相比啊。”
苏培盛笑道:“阿哥们从小就被教育着懂礼,知道乱不得规矩。而邬家院可不是行宫,哪儿有那么多的规矩,他们自然随意了很多。说实话,奴才第一次见到那样的一家子,又见到能那样和他们相处的皇上,还真是大吃了一惊。”
胤禛笑了起来,思绪飞到了那座让他觉得想要去珍惜、保护的温馨院落中。忽然,他好像想起了什么,问苏培盛道:“上次那张单子上的东西都送去了么?”
“回皇上,过小年儿的那天就都给送去了,还给您带回来了一封璇玑姑娘的回信不是?”苏培盛一边抿着嘴笑,一边回话。
胤禛轻拍了一下自己的脑门,叹道:“这几日太忙了,竟然忘了这事。”他忽而想起璇玑那封信中一句让他有些不明白,但又本能地觉得特别可笑的文字,便忍不住撇嘴笑了起来。
“年末急需皇上一名,包吃包住,待遇优厚,有意者请速与邬家院璇玑联系,过时不候。”
苏培盛看到皇上脸上那显得有些恍恍忽忽的笑容,就知道他定是又在想璇玑姑娘了。苏培盛想起平日里总是绷着脸的皇上,再和此时的皇上相比,简直不是同一个人嘛。他觉得皇上的这个样子有些好笑,可又不敢笑出来,只得强忍着。
“皇上,明天祭拜完太庙,咱们就悄悄转去邬家院么?”
“嗯。你再帮朕想想,还有什么需要给他们带过去的,明日一并带过去吧。”
苏培盛笑道:“回皇上,璇玑姑娘说了,邬家院已经堆满了您送过去的东西。再送,就只得把人搬出来腾了房子给那些东西了。”
胤禛摸了摸光光的前额,大笑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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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到小院的门是敞着的,胤禛迈步跨过了门槛,就见到前院一个背对着他的男子正对着里面喊:“想吃西瓜?那只能到海南找去了,你这不是故意难为我么?!”
胤禛听出这人是邬思道,便唤了他一声:“思道,什么时候回来的?”
邬思道转过身来怔怔地打量了一身平民装扮的胤禛片刻,才认出他是谁,连忙趋步到他面前跪下行礼,答道:“给皇……姐夫请安。我是五天前到家的。”说着,他抬头看向胤禛,乐呵呵地又道:“只可怜了文镜,眼巴巴地看我收拾好了东西雇好了马车回来过年。他还可怜兮兮地跟我说,明年想要请旨回京过年,不知道皇上会不会答应。”
胤禛急忙拉起他,说道:“只以家人身份来的,不要行这样的大礼,省得晚辈们猜疑。” 听思道提起被他“踢”到河南的田文镜,胤禛有些不好意思,可还是忍不住打趣道:“文镜啊,他现在可是封疆大吏,哪儿能那么轻易离开任地。你也是的,要回来就不要那么声张嘛,把他一个人留在河南,自己却带着家眷欢欢喜喜地回来过年,他能不难受么?亏你还自称是他的好兄弟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