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了良久,刚才跑出去的小太监才跑了回来,气喘吁吁地对安嬷嬷说:“安嬷嬷,皇上不在寝宫,据说是傍晚时有事回京了。”
“啊?”安嬷嬷急得直跺脚。忽然,她轻声叫了起来:“去,去请皇后来!”说着,她又抓过另外一个小太监,吩咐道:“你快去禀告管理大臣,让他带着抓蛇的奴才也赶紧赶过来。”
那边又传来福惠阿哥哼哼唧唧的声音,可明显放低了很多。安嬷嬷一边焦急地等着皇后主子来,一边低声安慰着福惠阿哥。
这座院子里的闹腾自然吵醒了另外两座院子里的小主子。弘昼听说在福惠那儿发现了一条大白蛇,便一个鲤鱼打挺就从床上蹦了起来。他披上了一件单衣就往外走,径直闯到四阿哥的院子里,正看到也披着一件单衣站在院子中央听一个小太监回话的四哥。
“四哥,你也听到风声了?”弘昼笑盈盈地问他。
弘曆遣退了院中的奴才们,才对弘昼点了点头,“嗯”了一声,可他还是不安地又问了一遍:“那蟒,确定不会伤人吧?”
弘昼笑了笑,轻声说道:“确定不会。能被大耗子咬伤的胆小家伙,哪儿还能伤人啊?!真正能伤人的,也只有人了!”说完,他转头向着福惠阿哥院子的方向抬了抬下巴,继续道:“听说那个不能安分的老婆子又开始做千秋大梦了呢!咱们丢失的白蟒倒成了他们的祥瑞了……”可他的话还没说完,就被弘曆捂住了嘴巴。
弘曆压低声音,异常严厉地对弘昼说:“不想皇阿玛责罚你,就不要声张!记住,咱们事前根本不知道什么白蟒,你也从来没把什么白蟒弄进园子来!”
弘昼瞪大了眼睛看着弘曆紧锁的眉头。很快,他便明白了他的好意。
“可是四哥,”弘昼看了看四下没人,也压低了声音,对弘曆说:“这么一闹腾,可能会对你不利啊。”
弘曆微微向上翘了翘嘴角,但很快收敛了表情,也轻声说道:“据说,皇阿玛今晚不在园子里,他们便跑去请皇额娘了。这样的一件东西在皇额娘眼中,可绝不会是什么祥瑞……”
弘昼听了,噗哧笑了出来:“是啊,原先咸福宫传言皇阿玛身边的璇玑是个妖女,皇额娘就够烦的了,如今这儿又冒出这么一条‘祥瑞白龙’来,还真不好预料皇额娘会怎么看待这事儿。”
弘曆笑了笑,说道:“等皇额娘去了,咱们兄弟俩也得露露面。你敢抓那条白蟒么?”
弘昼笑道:“有什么不敢的?!”
“那好!你抓住了它,救了咱们的小福惠,再在皇阿玛、皇额娘面前回话的时候灵光点,不仅你不会受罚,你原先养的那些玩意也就能被保住了,而且说不定皇阿玛还会奖赏你。”
弘昼立刻明白了:他若能抓住那条白蟒,再巧言令色一番,就表明他平日里养这些东西不光是玩,还长了本事,自然就不会被惩罚,而他的那些小宝贝们也不至于在皇阿玛的一怒之下全部送了命。
“那,四哥,我先回去了,等一会儿皇额娘过去,咱们再露露脸。”
弘曆一把拉住他,道:“记住,咱们从来没曾找过什么白蟒!你跟你那儿的奴才们说死咯,这事儿谁透出去,绝不轻饶!还有福彭他们几个,明儿见着的时候一定要让他们封嘴!”
弘昼笑着拍了拍弘曆的肩膀,说道:“四哥放心,弟弟我知道怎么做。”说完,他转身往自己的院子走去。
一边走,弘昼一边暗笑:还在藩邸时,年氏就仗着阿玛对她的娇宠而对自己的额娘和弘曆的额娘不好,小兄弟俩那时虽小,可已是看在眼里,记在心上了。她被封为贵妃后,虽然有所收敛,可依旧从骨子里看不起两位地位较低的妃嫔,时不时把她们当丫头一样呼来喝去。弘曆哥早看她不顺眼,可因着从小曾在她处被养着的尊长关系,一直忍着不和她计较。最关键的是,弘曆一直相当讨厌宫廷中的谣言制造者和散布者,而她生前却一直乐此不疲地充当着这样的一个角色。弟弟福惠身边的那个安嬷嬷更是可恶,虽然大主子已去,可她仍阴魂不散地按照原先大主子的嘱咐千方百计教福惠讨好皇阿玛。福惠弟弟还小,可能不会懂得这些。可他身边的人、背后的人在希图着什么,自然不言而明,毕竟失恃的弟弟是皇贵妃的儿子,又是皇阿玛现在最宠爱的小儿子……一切皆有可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