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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从那次病好后,胤禛总有一种感觉,梦中的那个女子就在他的身边,只是他没有找到而已。他依稀记得,她象西游记里的那只孙猴子一样,能够变化多端,只要他能够把她找到,他们便会是一生的伙伴。
“我就是为着你来的……”
梦中,她曾对自己说过这样的一句话,让他永记在心。
胤禛坐在阿哥所的小院里,看着夕阳落下,一片暮色如淡墨般泼在天幕上。一只纯白的猫儿沿着红色宫墙上黄色的瓦檐缓缓走入他的视线,就以那片墨蓝为幕,一动不动地站在瓦檐上,瞪着一双明亮的眼睛瞧着他。
胤禛心中一个激灵,缓缓从小凳上站起身,对着那只猫儿疑惑地唤了一声:“小莜?”他清楚地记得,那个梦中的女子曾经告诉过他,不管变幻成什么,她都是小莜,靳小莜。
那只猫儿的眼中闪过一丝警觉。
“子琰?玉徽?璇玑?”胤禛一急,连迈出了几步向那堵宫墙靠近,嘴里迸出一连串的名字。
猫儿惊吓得一拱背,“喵”地一声跑开了。
胤禛有些垂头丧气。
可他并没有完全气馁,仍执着地寻着、试探着任何一个他认为有可能是她的人,甚至是物。
一棵偶然挂住他长袍的刺梅……
一粒绊在他脚边差点让他栽个跟头的小碎石……
一只脱队从湖中心向他游过来的水鸟……
他甚至曾经抱着总喜欢在他脚边玩耍的那只皇阿玛的宠物犬万分沮丧地问道:“小莜,这不会是你吧?!”
……
他不停地在寻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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康熙越发觉得四阿哥有些古怪,他好像总是在自言自语地念叨着什么;他那总有些心不在焉的神情就像是丢了什么重要东西后的失魂落魄;他把整个内廷弄得鸡飞狗跳,彷佛真的是在寻找着什么。
这孩子到底怎么了?
康熙正想着,一位臣子走进了乾清宫的西暖阁。他抬头一看,是保和殿大学士梁清标。康熙正欲开口问他《三朝国史》和《大清会典》的修撰情况,却发现这位一向稳重的汉朝老臣竟然在偷偷擦拭额头上的细汗。
“怎么了?修撰进行得不顺利么?”康熙笑着问他。
“回皇上,修书的事进行得很顺利,只是……”
“只是什么?”
“只是老臣想问问皇上,这到底是皇上您的意思,还是……”
康熙看得出梁清标有些闪烁其辞,看来是什么不好说出口的事情。他一向不喜欢臣子吞吞吐吐,便有些生气,问道:“什么我的意思不意思的?到底怎么回事?”
“回皇上,刚才老臣遇到四阿哥,四阿哥不知为何问起了老臣家中的小辈,问老臣是否有个孙女。老臣说只有两个孙子,并无孙女。于是四阿哥又问老臣会不会再添孙辈。老臣寻思着老臣的儿子、儿媳都还年轻,便说当然还有可能。于是四阿哥就问什么时候……这,这叫老臣怎么回答啊!老臣笑了笑说这得靠观音娘娘送子才会再添。于是四阿哥就问老臣,若是有了孙女,是否准备为她取名‘玉徽’……老臣实在是不知四阿哥何意,又想,这会不会是皇上的意思……”
康熙听得哭笑不得:这个小四阿哥,管天管地,竟然还管起别人家没影儿的孙女的名字来了!
他笑着安慰梁清标道:“玉立①啊,四阿哥在跟你开玩笑呢。他最近不知道从哪儿听到了这个名字,觉得好听,就总想让别人也认同这是个好名子。你不必理会他就是了。”
梁清标闻言,也放松地笑了,回道:“臣知道了。不过,‘玉徽’这个名字可真是不错呀,可见四阿哥的鉴赏力不似一般。”
康熙笑了笑,可心中却有些不快,又暗自担心:“四阿哥那孩子,不会是上次把脑袋摔坏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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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八年七月初十,新册封的第三位大清皇后佟佳氏崩,悲痛欲绝的康熙认为是自己的命太硬,会克损嫡妻,便决定自此不再立后。大丧完毕了,他便把自己陷于忙碌的朝务中。
转眼,到了二十九年的夏天。在一次去太后宫问安时,太后便提起该是考虑给四阿哥拴婚的时候了。这时康熙才恍然想起:佟佳氏曾经想再要一个女儿,可是,终是没有,她便去了。若那时早早给四阿哥拴了婚,佟佳氏是不是也不会去得那么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