德妃笑道:“是侧室李氏生的,弘昀是三十九年的人,弘时是今年刚生的。”
“李氏?……”康熙的脸上出现了令人莫名的表情。
站在门槛旁候着的璇玑心里打了一个寒战:老康这是什么表情?难道他知道四阿哥府上的李氏已经被“偷梁换柱”了么?
“是呀,李氏,有福气的女人啊,老四好像挺宠她的,连生了三个儿子了,可惜头一个已经殇了。”德妃叹了口气。
“是哪个旗的?”康熙若有所思地又问了一句。
“汉军旗的。可惜不是满人。”德妃撇了撇嘴。
“哦。”康熙叹了一声,又继续喝茶。
“而且据说现在病得不轻……老四这些日子来也总是愁眉苦脸的。臣妾问他是什么原因,他也不说,拿别的话来搪塞臣妾。老四这孩子孝顺,大概是怕我这个作额娘的为他操心……”
“病得不轻?”康熙若无其事地反问了一句,可璇玑听在耳中总觉得古怪。
“是呀。暂不说她了吧。这次选秀的秀女中,皇上可觉得有合适的,再赏给老四一个咱满洲的女子吧。”
康熙笑了一下,转头对德妃说:“你这么一说啊,倒还让朕真想起一个人来。”
德妃笑看着皇上,问道:“皇上是想起谁了?”
“这次的秀女中有个纽祜禄氏,是四品典仪凌柱的女儿,天真活泼,容貌姣好,而且看起来机灵着呢,颇有当年那个梁玉徽的影子……”
康熙说到这儿,猛地打住了。德妃也是一愣,手中摇摆的扇子也僵在了空中。站在门槛旁一直竖着耳朵倾听的璇玑更是以为自己听错了。
良久,德妃幽幽地叹了一句:“唉,可惜了那个乖巧的孩子,年纪轻轻的就病殇了。”
康熙也良久不说话,只是喝茶,又过了一会儿,他说道:“朕看,就把这个纽祜禄氏指给老四吧。”
德妃连忙堆起笑容,谢了康熙,又说了一大堆逗康熙开心的话,西暖房里充满了和煦的温情。
而此时的璇玑,几乎要暴走了,低着脑袋,紧咬着嘴唇,端握在身前的两手死命地绞在一起,她怕一旦松力,泪水便会落下来。那个纽祜禄氏是今后乾隆的生母么?她象玉徽么?胤禛会怎样对她?璇玑的内心充满了矛盾和后悔:干吗要在前不久给德妃灌输胤禛的好?让她在康熙面前为他说好话,却没想到她给胤禛求来了一个新格格!历史若真是如此按部就班而不受个别微弱干扰因素的影响的话,她还劳心费力地呆在这儿干吗?她要去找胤禛,要跟他说明一切!要回到他和孩子们身边!
“对了,皇上,您这次巡幸塞外要扈从的皇子定下来了么?”德妃问道。
“嗯,这次就带太子、老大、老八、十三和十四了……嗯,小十五和小十六也要带上,他们两个早就央求上了。老三就不带了,让他好好在京里办事修书。老四嘛,也让他在京里办事吧。”
“呵呵,那敢情好,太子和大阿哥可以陪您尽兴,老八、十三和十四可以提带照顾一下两个年少的弟弟,也省得皇上您亲自操心了。”
“是啊是啊。只不过最近朕有件不顺心的事儿啊。”康熙突然叹了一句。
德妃一惊,以为哪位阿哥或大臣又惹皇上不高兴了。可她旋即老练地接话道:“皇上有什么不顺心的事儿,若不是政务上的事儿的话,不妨跟臣妾说说,让臣妾看看能不能帮您分分忧啊。”
康熙笑道:“这事儿啊,说大不大,可说小,它也不小。三月的时候,我的近身侍女中那个叫宝娉的,已经超了出宫的年龄,我赏了她些许银两,下令放她出宫去了。这两三个月来,内务府又先后调来了几个,可不是愚笨不通,就是胆小怯懦,朕就是用着不顺手。朕好好罚了那些内务府的奴才们!看看他们培训出来人,竟没有一个让朕合心的!”
“哎呀,皇上竟是为着这个事儿烦心啊?”德妃听了康熙的抱怨,心里顿时跟灌了蜜似的。她原先还在想法子,想怎么在皇上身边寻一个心腹呢,这两年来刻意培养璇玑,也是为了等到这样一个机会,没想到,上天竟然这么快就真如了她的心意。
德妃仍是一脸恭顺的笑容,她一边给康熙打扇,一边轻声细语道:“如果臣妾没有记错的话,上次臣妾因那场火受到惊吓,皇上派来给臣妾送压惊用的‘平心松神丸’的那个丫头,好像是叫‘玉衡’吧?挺乖巧可人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