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清殇魂_作者:梵天(54)

2018-07-27 梵天 清穿

  可李家公子那个派头哪!真真叫人比人气死人。

  "……养了一班女优,仅演场《长生殿》之唐时仙姿佚貌美貌如花的妃子霓裳,向本地三爿百年织房付费约三千两白银。真是唱不尽的兴亡梦幻,弹不尽的悲伤感叹……另,米粮钱城内外相差两至三倍,城中庶民皆往塘里等地采买日用……"

  桑玛在给贝勒旧府的信里狠狠诉说着。这信最后会被忠心的二管家送去圆明园。

  为什么她在这儿活受罪?

  事情的起因是这样:

  本来桑玛以为她的"小小"心愿必定不得圆,每日闷待在严肃有余、委婉不足的旧府里练刀,而且是侍卫用的那种,以至于在深秋的日子里满头大汗,只得回小屋子换衣服--谢天谢地这屋里有炕床,据说是以前一个什么什么大丫头住的,反正这里没几口人、地方足够--回来就跑到贝勒原来的书房里找书和笔墨。因为没人没规矩的,她也就赖在那不走,午饭就着几个硬了的包子念唐诗。念着念着也想搜肠刮肚地来上几句,可自己实在是掰不出一词半阙的,突然就默起了红楼梦:

  "因嫌纱帽小,致使锁枷扛。昨怜破袄寒,今嫌紫蟒长。乱哄哄你方唱罢我登场,反认他乡是故乡。甚荒唐,到头来都是为他人作嫁衣裳!"

  其他的什么诗词是记不大住了,就这两句印象极深。然后就想着十七岁以来的遭遇,除了感慨还是感慨!

  "桑玛也在呢!"脚步声在书房外响起时桑玛就觉察了。可因为她没分辨过朝靴和普通靴子的声音有何细微差异,还以为是留守的二管家来打扫,因此也没多在意。

  等人进来了才发觉大事不妙。

  "见过四贝勒。"低头、低头、再低头。反正他家不会随便打骂人,所以她卯足了白吃白喝白拿兼攒钱,想着哪天没人供吃住的时候去做点小买卖--她替他们打过仗,那也得拿些回报不是?

  没动静,却听见纸张的哗哗声。她的字当然与名家相去甚远,可也不能说难看到哪里去。

  那就随便你看吧!

  "以前看你的字,失之生硬,现在倒是多了些飘逸洒脱。"

  那是自然,她现在不用整天憋着劲道、想着去打鬼子--鬼子投降投定了!但话不能这样讲哪!"人总会长大的。"

  "……你今年二十五了?"

  "是二十四岁,贝勒。"

  脑袋上像被刀子刮着般,刺刺的。估计那位正冷眼瞪着她呢。可他知不知道,女人对年纪这件事是很敏感的!不能平白给人多按了岁数啊!

  "在府里随你怎么讲。但对外一定要说二十五。不然你现在还得在宫里当差。"

  "……是!记住了,桑玛今年二十五岁。"

  快走吧!快走吧!我好继续看书。其实想想,这将来的世宗皇帝还是不错的。或者说他的刻薄和对付旧属的手腕现在还看不出来。可是,比那个动不动跟她对上的十四阿哥要沉稳多了。

  "你写的这个很有意思。是谁人所做?"

  "听来的,但前后跟一些个字句有些忘记了,所以就成现在这个模样。"

  摆明了他认定她肚子里没几滴墨水嘛!但,她就那么差劲?!哼!低头,生气。

  "……坐下回话。你一直这样折腰的,也不怕累。"

  "是!"她就当锻炼体力,怎么样?关你什么事啊。

  当然这样不悦的眼神是不能让他看见的。

  "今天你就给我说说,那个要杀你的夫婿是怎么回事?是哪一个,可有报官?你放心,这样狼心狗肺的东西,定个腰斩也不为过!"

  报官?桑玛哭笑不得地抬头看他。"四贝勒,其实他与我是各为其主。我是夫人的侍卫军官,而他是夫人的丈夫派来对付我老爹家势力的密探。虽然我没法反击回去--您应该知道我的枪法不弱,跟他拼起来鹿死谁手也说不准,可他干了不少不能见光的事,迟早会被狡兔死走狗烹。我一点都不担心报仇的事情。"

  桑玛甚至在笑,但笑得很冷。

  四贝勒胤禛盯着这个冷笑许久,轻哼了一声,"你还在庇护他?"

  "不是桑玛要庇护他,"桑玛端整了脸来回答,"而是天下之大,超乎孔夫子门徒们的想象。况且,就凭大清朝的那些个官儿,办不到!"

  坐在她对面的那张脸顿时变得严厉起来。"大清的官怎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