目光从男子的身上转移到众和尚,最后停留在她的面上,忘尘目光依旧,只淡淡道:“我带你去见他!”
随即一拂袖,带起了空气中流转的血腥味的翻动,转身抬步离开了。
众和尚低着头,丝毫不敢将目光停留在忘尘身上一星半点,付葭月冷冷地扫视了一眼这群仗势欺人的家伙,包括站在不远处目光阴鸷地看着她的男子,转身便跟上了忘尘的步伐。
天,已是渐黑。
大厅内。
众长老围坐成一圈,淡然无波眸色之中映衬着随着火光跳动的烛光剪影,口中一遍遍地念着一致的经文,撞击在墙壁,石柱之上,回荡在大厅之中,挤着房檐与门缝,点点流露向外。
地狱的大门,仿佛都要在他们的呼唤下就此打开。
天,仿佛更昏暗了。
圈子的中间,谢白与普音对站着。
屋外已是漆黑一片,摇曳的烛火映照在两人的银发与青丝上,鲜明得透亮。
啪啦一声脆响,淹没在萦绕不绝的诵经声中,过长的烛芯无力地垂下,浸没在逐渐溢出的烛水之中,显得它那般的微不足道。
诵声不绝,却诡异地显得整个大厅一片死寂,比满室的死士更显凄凉。
沉默,无尽的沉默在两人流转而冷漠的眼神中传递。
许久,普法先打破这片沉默道:“这么多年了,你却还是坚持吗?”
谢白冷笑,当即反驳道:“错不在坚持!”
普法笑着摇了摇头:“错在你的执念。”
目光寒凉,嘴角依旧带笑,谢白道:“呵呵,你总说我的执念是错的,敢问,它错在哪!”
“万物皆空,你所不该拥有的便都是错了。”
谢白笑得愈加冷:“你依旧如此自信!”
“你若是肯放手,不仅惠及百姓,同样,你也可以得到你想要的。”
“你又如何知道我想要什么?”
“三年前也许我不敢确定,但如今,一半至少没问题!”
正文 第112章
说着,带着洞察一切的眼神,普音空若无物的眼眸仿佛要将谢白给看穿。
谢白冷笑:“你拿什么来保证?”
空话,他始终都想用他的那套空无一物的空话,来将他多年来所努力构造的一个梦给打破,撕裂!
普音摇了摇头:“信与不信,只在你。”
“三年前我说的是什么,今日亦不会变。”
三年的时间,瞬息万变,但,他所坚持的,永远不会变。一切的一切不是源于责任,却是要止于责任。
自信的眼眸,比之三年前的青涩,尤胜!
普音仿佛有那么一瞬间被年轻所本来带着的光辉给闪到了眼眸,直击到了内心,让他在这么多年来第一次感受到切实存在的心跳。尽管,它带来的只是无限的痛楚。
他继续说道:“你想护她周全,只要你放手,便可以做到。”
谢白依旧冷笑:“三年前,她还未出现。”
普音依旧摇头:“鱼和熊掌不可兼得。”
这么些年,他似乎喜欢上了这个动作,喜欢上了这种自我否认与否认他人的感觉。
因为,唯有在一遍遍地践踏自己的时候,他才能切实感觉到他在世间存活着。这么如僵尸一般活着,他,当真是有些厌倦了。
谢白笑得愈加痴狂:“我想要的,从来就没得不到过。”
笑得全然不像他,便像是一个全新的人,一个可以让所有人都万劫不复的人。
“但只要一次,便可让你陷入万劫不复的境地。”
他从来便是这般,没有喜怒哀乐,便想着支配着别人的喜怒哀乐来成全他那颗空虚的心!
谢白顿时有些怒了:“你说服不了我,如三年前一般,同样,你永远都干涉不了我,正如你永远都掌控不了你自己般。在你将自己认识清楚前,你用什么来说服我?”
若说三年前,他对他的话尚存一些怀疑的话,那么现在,他只想将他所说的每一句话都踩至脚底。
一切都归咎于他的自以为是,他自以为能将他给拉回所谓的正途,秉着济世救人的信念将他从死亡边缘给拉回来了。可是,一切都如他的自以为是般微不足道。
也许,在之后无数日夜中,他都懊悔自己当日的举动,但一定,他在之后的每一个日夜中,都恨透了眼前这个多管闲事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