姚芝兰被银姑说得脸一红,瞪了她一眼斥道,“你胡说什么,”命银姑将那白绫收好,自己坐在那想了一会儿,半天没有理出一个头绪来,倒将脑子想得晕晕的涨,只好命丫鬟们在贵妃塌上铺上薄褥子,自己去那上面躺了。
谁知才躺下没一会儿,就见银姑慌慌的进来,急急回禀,“小姐,不好了,不好了……。”
姚芝兰被这突如其来的一声,吓了一个激灵,腾的坐起身,“怎么了?什么不好?”
银姑的语气里已是带了哭音,“才小吉祥过来回说,咱们少爷像是被魔障住了……。”
“什么?”姚芝兰一听是自己的儿子出事,顿时惊得心胆直颤,“浩天,浩天怎么了?”
银姑一面扶着姚芝兰,一面就向外面高声喊,“糊涂的东西,还不快进来回夫人话呢?”
就见门帘一掀,小吉祥连滚带爬的进来,扑通跪倒,“夫人,呜呜,夫人……。”
见小吉祥这样,姚芝兰的身子一阵发颤,她用手指着小吉祥,竟说不出话来。
银姑一脚踢过去,“还不快说呢,到底是怎么回事儿?”
小吉祥涕泪交流,“回夫人,少爷早上还好好儿的,只正午去了大厅,回来后就是不吃不喝的发呆,叫也不应,奴才开头还以为少爷是在想什么事儿,也没有在意,可是直到刚才,奴才发现少爷竟脸色都青了,眼角还有泪的样子,奴才……。奴才……。”
不知道是急还是怕,小吉祥努力将事情说得清楚,到了后面时,终究还是说不下去了。
姚芝兰指着小吉祥的手哆嗦了半晌,终于还是没有说出什么来,她抓着银姑的手死命的挣起身子,银姑知道她是要亲自去看,也不敢怠慢,急忙服侍姚芝兰换好了衣服,扶着她,急急的往东苑里去。
心苦无人知(一)
东苑正是杨府三少爷杨浩天所住的屋子,他虽是最小,却因着是嫡出,身份最是尊贵,所住的东苑亦是独立的正院,里面不论是摆设,还是仆从,也都是最精致最好,这明显的身份的彰显,让二姨娘和三姨娘的眼里直要冒出了火来,奈何自己身份卑微,纵然嫉恨,却也无可奈何。
自大厅回来,杨浩天就一直浑浑噩噩,仿若游魂,他无论如何都不能相信,自己朝思暮想的人,居然成了父亲的妾室,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自从那日惊鸿一瞥后,他就留了心,找尽一切机会打听她的身世背景,当得知她是自小就许进十方庵里带发修行的槛外人时,僧俗有别,宛若天堑,他震惊,失望,满心满肺的空洞,可是,这依旧无碍他心内日愈深浓的思恋,他习惯了每日黄昏时去那小桥上流连,那曲良宵引里全是他的心声,他知道,她爱听。
就算是只能远远的看着也好,他这样想。
他以为日子会一直这样过下去,再没有想到,她竟会有消失的一天,她走了,他的心也空了,踏破铁鞋的寻找,绝望焦灼的心痛,饶是他自小性格就坚强,亦是快被这样的痛苦给折磨得疯了。
然而任他想过千万种的可能,他都没有想到会在今天,会在自己家的前厅里,会在自己去给父亲新娶的妾室见礼的时候――见到她!
五娘,她竟已成了自己的五娘!
这样的结果,分明是比生死还要令人难以承受,他和她竟是越隔越远,神仙难合!
他使劲想,想她到底是发生了什么事?想这一切到底是真是假,想那采买的姑子分明说过,她是要终身修行的呵。
姚芝兰进门时,看见的正是杨浩天痴痴傻傻的模样,心里一急,人还没有到跟前,她就已经哭了出来,“天儿,好孩子,你怎么了……?”
杨浩天终于抬起头来,向着姚芝兰勉强一笑,“母亲来了。”
见杨浩天神情正常,姚芝兰不由一楞,她狐疑的看着杨浩天,“天儿,你……,没事吧?”
“儿子没事啊,母亲怎么这样问?”杨浩天强笑了道,他心知定是小吉祥大惊小怪,惊动了母亲,然而这样的事,他又怎么能说得出口?
见杨浩天没事,姚芝兰大大的松了一口气,牵了杨浩天的手坐在自己身边,欣慰道,“你没事就好,刚才小吉祥说你魔障住了,可真是把娘给吓死了。”
见母亲一路气喘吁吁的赶来,脸色都白了,杨浩天顿觉歉疚,他转身看着正吃惊奇怪小吉祥恼道,“谁叫你大惊小怪去母亲那里多嘴,若是母亲被你惊出个好歹来,我定不饶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