梅姨忙就势轻拍春巧的肩,“你先别急,既然她要毒死的是我家小姐,少不得咱们一起来想想办法。”
“梅姨,”春巧顺着梅姨的手将头靠在了梅姨的肩上,虽然不知道下面会怎么样,可是梅姨这句话分明是给了她一颗定心丸,她知道自己这一步虽然依旧还是险,可是多少要比之前那已明知的结局强,最少,已经有了一丝希望了不是么。
苏洌儿死死盯着那包毒药,半晌不说话,梅姨也多少有些急了起来,可是当着春巧的面,她又不好问,唯恐让春巧看出什么别的来,此时在她的心里,其实也有一个疑虑,那就是,这会不会是姚芝兰故意使的一个计谋,有意让春巧递这样的事来试探苏洌儿?
就如之前在杨清和面前所说,她以前在苏府做乳娘时,苏洌儿的父亲也是有几房妻妾的,不同的是,苏老爷对正室夫人――也就是苏洌儿的母亲是极尊重的,而苏洌儿的母亲亦极大度贤明,那几房妾室全是她嫁进苏府时所带来的陪嫁丫鬟,苏夫人因着自己身体羸弱,不能好生的服侍丈夫,于是就干脆做主,把自己带来的那几个丫鬟全都给丈夫收了房。
不知道是长久以来主仆身份的影响,还是苏老爷对苏夫人明确的尊崇,那几个丫鬟纵然一跃成了姨娘,却也不敢对苏夫人有半点怠慢,只针对彼此斗了个天昏地暗,平白让旁人看了几年的笑话,也让梅姨知道了,就算只是小户小院的人家,但凡一个男人身边围绕了两个以上的男人,也是尔虞我诈,翻手为云覆手为雨。
是以,此时春巧带了这样的一包毒药和这样一个惊天震地的消息来,又焉知里面不会有诈?
她担忧的看着苏洌儿,两人的目光一对上,苏洌儿向她不露痕迹的点了点头,转头向春巧时,脸上已是极度惊怕的样子白着脸道,“我早就说过,我们要互相扶持着过,竟就说着了,这会子我也拿不定主意,这样吧,你先回去歇了,这个事儿除了咱们三个知道,对谁你也别说,大夫人问起来,你就说梅姨防得紧,还得过几天才能下手,”说到这里,她叹了口气,又怕又慌的神情,“先拖几天再说罢。”
春巧见苏洌儿这样说,自己想想也确实没有更好的办法,只好点点头,紧张不安的去了。
待她出了门,梅姨这才向苏洌儿急急道,“小姐,你看这个……?”
苏洌儿将那纸包交到梅姨的手里,向着梅姨嫣然一笑道,“梅姨别急,这是好事儿。”
“好事儿?”梅姨琢磨不透苏洌儿心里的想法,顿时有些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
将身子埋进身后的锦垫里,苏洌儿冷笑,“这次落胎虽然已经搅得那几个女人窝里乱,但是我还没有想好到底要让它怎么收场,这姚芝兰就送来了这个,这不是才打瞌睡就有人送来了枕头么?”
梅姨依旧不明白,“这怎么说?”
正文 移花要接木(一)
招手让梅姨坐到自己身边,苏洌儿俯在她耳边一阵轻语,临了,她笑颜如花的向梅姨道,“这下,你可明白了么?”
此时的梅姨已是眉飞色舞了,向苏洌儿微笑点头,“小姐真是聪明,我看这世间的男儿也鲜少有人比得过你去!”
却见苏洌儿脸上的笑意刷的黯了,她垂了头语气悲切,“若是聪明才智都是用在这样的地方,我情愿自己痴傻一世……。”
梅姨眼见她才高兴些,眼里就又有了泪,慌忙轻拍着她的背拿话好生安慰了,许久,苏洌儿方才恢复正常,眼见夜色已是深了,梅姨扑熄了烛火,因着心里有了主意,主仆二人一夜好眠到天亮。
接下来的几天,姚芝兰等人自然将注意力放在了凤栖苑里,银姑假借着大夫人关心,每日都会来看看,而她每日一来,那眼神先是如锥子般死扎在苏洌儿的脸上细细端详之后,就是如刀子般直剜向一边的春巧,每到此时,春巧都免不了一阵心惊肉跳,然而也只是如此了,每次看过苏洌儿,银姑并没有私下里将春巧叫去问询,春巧松了一口气之余,随即那颗心又吊了起来,她想,银姑大夫人等这几天不问,并不代表永远不问,虽然有苏洌儿想出的那句话可以暂时敷衍,可是能拖得了几时呢,再者,她们此时不问,想来是想着那个药是慢性的,急不得的罢。
有这样的担忧在心里,春巧每日都心神紧张到了极点,一面怕大夫人派人来叫自己,一面又不知道苏洌儿是个怎么样的打算,那天晚上回到自己住的小屋后,她哪里能睡得着,翻来覆去了一晚上后,她突然又想到,自己这样信苏洌儿到底对不对,人都是自私求自保就好,若那五夫人急了眼儿,将那包毒药朝老爷跟前一递,将自己说成是大夫人的同党,那个时候,大夫人顺利得除,而自己也跟着是个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