胤禛冷笑:“你如今这样,还念着他吗?他能容下么?”小凡坚定的说:“他若为你的错来怪我,也不值我一心待他,你这样无情无义的人是不会明白的。”说罢不看胤禛,傲然吟道:“天若无雪霜,青松不如草。地若无山川,何人重平道。”胤禛愤然拂袖而去。
几天后,胤禛又来,仍是百般忍耐,如同呐喊于生人中无人理睬,渐渐的小凡对折磨他也失去了兴趣,不再躁动,她慢慢沉静下来。胤禛好奇她的转变,小凡低叹:“事到难图念转平。”
以后,她对胤禛不再恶言相向,对下人也和颜悦色,似乎已安于命运。胤禛想再要强的女人有了孩子也只能认命,对她的防备就松了些。小凡曾和李文德开玩笑要用‘TMD’作为接头暗号,她在一切可能的地方留下这记号,刻在厨房的菜篮上、绣在送给仆妇的衣服上······希望外面的人会看见。
可是,冬天过去,春天也要过去时,胤禩他们还没找到她,她几乎绝望了,也许真该认命了。她越来越静默,只有抚着肚子时才会露出笑容,喃喃自语,轻轻地哼着歌谣。肚子越来越大,她却日渐消瘦。等过了她预知的时间孩子还不出生她更忧虑,难道真要如了那人的意吗?
近十个月时,小凡九死一生产下了一个儿子,孩子不是很大,但毛发浓密,发育很完全,小凡看到他肚脐旁有一块和胤禩相同的胎记就放心的昏了过去。胤禛彻底放心,很是高兴,待找人看过孩子的面相后更是得意,连带对她也在意很多,各种补品补药流水似的端到她床前。
小凡渐渐恢复,抱着孩子她好似又有了指望,她又开始梦想一家团聚的快乐。孩子好小,总在睡觉,睡着了一动不动,小凡不时的将手指探到他鼻下,看他有没有呼吸。三天后他眼睛睁开了,很像父亲,亮亮的,醒的时候多了,哭的时候还没有眼泪,只会哼哼,先在梦里学会了笑。小凡注视着小小的婴儿,惊叹于生命的神奇,养儿方知父母恩,小凡更加思念现代的父母。
胤禛找了个壮硕的奶妈照顾孩子,小凡只需在一边看着,她的心思让孩子占满了,暂时没空忧虑,胤禛也总流连于孩子周围,可以看出他很喜欢这孩子。她又有些怜悯他,对他态度就温和了些。在外人眼里俨然是其乐融融的一家子。两人之间气氛前所未有的平和,小凡几乎有种错觉,似乎就这样过下去也没什么。
到快满月时,胤禛给孩子起名字,兴致勃勃拟了许多方案,小凡心不在焉的听着,最后胤禛突发奇想:“不如就叫他弘历(曆),正好曆下也有日,还应了你的姓······”小凡只觉两耳轰的一声,再听不见他说什么,她颤声问:“你要叫他什么?”胤禛奇怪的看她一眼:“弘历啊。”
没错,历史上乾隆的生日就在下个月,小凡不死心的追问:“你是不是要假托他是纽钴禄氏生的?”胤禛惊跳:“你怎么会知道?谁告诉你的?”
再无怀疑,小凡笑出来,看在胤禛眼里却比哭还凄惨,他叹气:“你也知道,我们满人是子以母贵的,纽钴禄氏出身高贵,孩子将来会容易些·····” 小凡大笑起来,她越笑越疯狂,推他:“你出去!滚出去!”胤禛见她形似癫狂,不敢再激她,叹口气,依言出去,等她平静后再谈吧。
渐渐的,笑声弱下来,变成呜咽声。小凡觉得一切荒谬极了,一直以来,她即使身在其中也总用局外人的眼光悲悯的注视着他们,却没想到冥冥之中早有一只手操控了自己的命运。原来自己才是一颗棋子。她怜悯胤禛抱着别人的孩子不自知,却不知自己更可怜,有儿抱不得,而胤禩最可怜,连知道都不能。他们都是被命运拨弄的人。
太荒谬了,太荒谬了,小凡在心里狂叫着,委顿在地,由呜咽变成号啕大哭,只觉万念俱灰。
小凡叫来胤禛:“接下来是不是要轮到我死了?”胤禛有些惊异,自己确实动过这念头,但见多了顺从的女人,小凡让他有了不一样的感受,而且她的神秘来历也让他有所顾忌,所以反而百般照顾,迟迟下不了决心,见小凡主动提起,也不隐藏:“我是想过,你在太多人面前显过痕迹,眼下我也不能和他们撕破脸,你若肯安心隐居几年,我一定让你们母子团聚。”小凡想到历史上弘历的母亲只有纽钴禄氏一人,哪天他想开了自己难逃一死,与胤禩相守现在也成了镜花水月,周围的蝉声树影都似在对她叫:“不如归去,不如归去”事到如今,除了回去条条都是绝路,心中就有了决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