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出戏自然是演给杜芊芊看的,容宣恭恭敬敬的将老大夫请到书房里,声音发紧,一颗心提到半空,问:“我夫人……”
老大夫捋了一把下巴的山羊须,笑道:“恭喜小公子,贵夫人是有喜了。”
容宣心跳都漏了几拍,五根手指头紧紧捏着椅背,他道:“多谢您了。”
话音一转,老大夫又道:“不过,夫人身子较虚,脉象不是很稳,以前应当是吃过避子的汤药,这药性寒凉亏了她的身子,故此这胎头三个月还望小公子要慎重。”
容宣喉咙一哽,大夫絮絮叨叨接着说:“方才我开的是保胎的药,一定得坚持喝,熬过头三个月便好了。”
“好,对了,这孩子多大了?”
“两个月左右。”
容宣挑眉,老天爷也算是眷顾他,在他强势的停掉祖母送来的汤药之后,杜芊芊便怀上了。
“多谢大夫。”
“不必客气。”
送走大夫之后,容宣心情仍旧跌宕,想到脉象不稳这事,心里就堵的难受,当初他祖母送药的事他也是知道的,如今这样也是他自食恶果,怨不得旁人一分一毫。
整个下午,容宣都将自己关进了书房,书影也看不懂他心情是好还是不好。
他独坐着想了很多事情,脑仁隐隐发疼,杜芊芊怀孕了这事,他暂时还不打算让她知道。
他看的出来杜芊芊对他没有多少的男女之情,洒脱自在惯了的她,好像很难喜欢上旁人了,容宣担心她不会想要这个孩子,就像当初她不怎么想留在自己身边一样。
二是祖母虽然盼着他早日能有个传宗接代的孩子,但这孩子若是从她的肚子里出来,祖母多半不会很待见,他只能等,等脉象平稳,等她肚子里这个孩子康健下来,才敢让外人知晓。
这个消息,他不会瞒多久。
将来不仅容府里的人会知道,京城里的其他人也会知道,尤其是陈阙余,看他在新帝面前说的模棱两可的话,他好像也不是做不出夺人所爱的事。
想到这里,容宣好心情的勾了勾唇角,他都有些迫不及待的想看陈阙余知道所有真相的模样,一定十分精彩。
陈阙余知道了,瑾哥儿也会知道。
到时候,他一定会把陈阙余对她做过的事都告诉瑾哥儿,他要让他成为孤家寡人,永生永世的孤独下去。
窗外的霞光逐渐藏在云层之后,傍晚的天气才凉快了些。
杜芊芊一个午觉直接睡到了黄昏,醒来时才睁开眼,第一个看见的人便是床边的容宣,她的眼前还有些恍惚,“你站在这里多久了?”
容宣扶她起身,“也没多久。”
杜芊芊这个午觉做了个长长的梦,也许是听见父兄马上要回京的消息,她梦见了好多小时候发生过的事情,父亲让她坐在高高的肩头,正月十五背着她上街看灯。
黄昏的余光斜照在他身后,容宣整个人仿佛笼罩在一片黄色的金光之下,朦朦胧胧看不太清,杜芊芊启唇,“有件事,我得告诉你。”
容宣侧耳倾听 ,“你说。”
杜芊芊看着他,忽然丧失了勇气,她本来想说等父亲他们回来,她想偷偷回杜家去,至于这边,容宣可以对外称她死了也好,又或者是逃了也好。
不知从何时开始,她对他多了不忍之心,内心深处对这个偏执的、固执的、隐忍的、虚伪的却至深至情的少年产生了不舍不情。
“嗯,我想出去吹吹风。”话到嘴边转了好几圈,还是改了一句话。
容宣本来想拒绝,这会儿杜芊芊在他眼里就像是陶瓷做的,生怕她磕着碰着,她要去乘凉,他怕傍晚的凉风把她的身体给吹坏。
“不冷吗?”
杜芊芊听见他这句问,很不给面子的笑出了声,“这么热的月份你问我冷不冷?容宣你傻了吗?”
容宣暗自叹气,摸摸她的脸,“那我陪你一起乘凉吧。”
容宣亲自上手院子里摆了两张摇椅,布置完了之后,额头冒了汗,俊美苍白的容颜上含着深深的笑意,他转过头来问杜芊芊,“饿不饿?要不要吃东西?”
杜芊芊摇头,“不饿,就是闷。”
也不知是睡的多了,还是热的发闷。
两只肥肥的白猫乖巧的躺在她的脚边,眯着眼睡的正香,杜芊芊看着这两只猫,感叹道:“当年我碰你这两只猫,你那眼神跟要杀了我一样凶,你跟我说实话,你那个时候是不是特别讨厌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