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红罗帐内的一切被屏风遮挡的门外,传来宫女怯生生的声音:“太后,东、东厂督主季凉羽大人求见。”
若是换做其他事情,太后定然不会理会,但此事关乎季凉羽,她稳了稳荡漾的心神,起身拢了拢裙衫,朗声吩咐道:“请他在茶亭等候,本宫稍后便来。”
那俊美的小太监,已然收了淫.欲之色,贴心地为她梳妆打扮,十分有眼力见儿。
太后坐在铜镜前,看着自己的容颜,脑中思及东厂之事,眼中流露出不悦之意——原以为能关押季凉羽半月十天的,没料到,这么快就从地牢里逃出来了,疾风还真是办事不力……
不过,季凉羽逃脱,这下子,也有疾风苦果子吃了。
*
茶亭,牡丹摇曳馨香。
清风徐来,吹起季凉羽如丝绸般的发丝,衬着他绝色的面容,当真是叫人看得心痒难耐。
季凉羽出身没落武林世家,命运坎坷,才会在儿时被卖入宫中做了宦官。他非但有着绝色之貌,气质神态更是万里挑一的出彩。
太后原本就是舍不得杀死他的,她私底下早已耐不住寂寞,因为地位尊贵,向来可以得到想要得到的,对于他,她也只想他臣服于裙下,全心全意为自己效忠。
但,世间之事,往往事与愿违。
也因此,太后对季凉羽是又爱又恨。
太后稳着心神,理智将倾慕的目光隐藏起来,冷冷看了一眼他月白色衣衫,道了一句:“本宫近日疲倦得很,你有事直说,若无事,就退下罢。”
“太后辅佐圣上,为国为民,日夜操劳,这一切,朝中百官都看在眼里。臣命人特意为太后熬制了骨汤,以表臣的微薄心意。”
面对季凉羽突如其来的殷勤,太后不由心跳加快,手指借着接汤勺的名义,故意轻碰了一下他,只见他微微笑着,也没有躲避,她烦躁的心情不由好了几分。
太后悠悠地喝了一汤勺,随后用帕子擦擦嘴,别有深意地挑剔道:“骨汤而已,倒也没有特别之处,可见督主你对本宫的用心,还是不够啊。”
“不知太后想要微臣如何表明心意?”
闻言,太后面上似笑非笑,偏头吩咐周遭的一众宫女太监:“你们先退下,待会有事便会唤你们过来。”
“是。”众人不敢异议,当即纷纷离去。
当旁边的宫女太监陆续离去后,茶亭内只剩下太后和季凉羽。
她伸手朝他的面庞摸去:“冤家,你是当真不懂我的心么……”
“微臣,惶恐。”不着痕迹地躲避开,他朝她行了一个君臣大礼,容色淡淡。
如此主动,却被赤.裸裸无视掉了,太后面上闪过诧异之色,似是不料自己会遭到如此待遇。
随后,她表情变得冷然,收了伸出的手,摆出尊贵的架子:“皇儿太糊涂了,就凭你这么一个宦官,竟然给予如此大的权利,让你掌管东厂!”
季凉羽听着,眼神淡漠,身子维持着行礼的姿势,神情却没什么变化。
太后冷冷看着他,眼神渐狠:“更奇特的是,你区区一个奴才,得到权利后,却只听命于皇儿,根本不识得本宫这个主子。”
眼前这个雍容华贵的女人,是皇上的生母,却也是个权力熏心之人。她,甚至,妄图做第二个武则天。
季凉羽直视着太后那咄咄逼人的双眸,丝毫不退避:“臣自净身入宫,便将圣上视为主子,太后身为圣上生母,臣自然尊敬有加。只是,一仆二主之事,非臣能力之内。”
“借口!”太后气极,一拂袖,扫落了桌上的玉碗,骨汤洒落一地。
“太后息怒。”他无声笑了笑,开口劝阻。
“季凉羽,切莫敬酒不吃吃罚酒,本宫的手段,你应该有所了解,连你身边最亲近之人,疾风都可以为了本宫而背叛你,还有谁是本宫收买不了的?”太后冷笑。
“微臣斗胆进言——这天下就一个天子,朝臣们的忠心,理应也是不可瓜分的。另外,这汤,确实有特别之处,下锅的原料,可是东厂一等一的高手,疾风的呢。”
季凉羽说完,便又行一礼,不疾不徐地转身,离开了茶亭。
太后吓得一踉跄,她花容失色,再无暇与他计较,忙伸手扣向自己的喉咙,想要将进肚的那口骨汤吐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