权力可以满足他的野心。
而她,面对这份野心,永远无法填满,她永远也无法匹及权力。
死心吧。
趁自己还能全身而退。
彻底了断吧。
*
半月后。
东厂多了位美人,据说,是圣上赏赐来的。
小太监说这消息的时候,苏芷正伏在窗前看着外面冒芽的柳枝,微微一怔之后,恢复平常神情,仿若全然不在意。
而不多时,路边走过两个身影,一个清贵月白衫,一个袅娜锦罗裙。
她一眼就认出了那个高挑身影,她肯定,那是他。季凉羽。
两个人不知说了什么,他弯了下唇角。苏芷记得,他是一个对女人没什么耐心的人,笑都是带着冷意的,更不要说温和着面容陪其散步了。
锦罗裙美人皱起秀眉,不知是否故意,扬高声音问了一句:“咦,督主,她是何人?”
然而,季凉羽蓦然失了笑意,他没有回答,只眼神一凉,转了步子的方向,继续走着,很快离开了这里。
见此,身后的美人愣了一下,莲足轻抬,急忙追了上去,一如当初的她,丝毫不自知。
苏芷伏在那里,将脸埋进胳膊间,手指暗中用力握紧——她挥霍着心里仅存的那一点不舍、疼痛和不甘。
挺好的,这样真的挺好的。
有了新人,他才可能放过她这个旧人啊。
奄奄一息的希望忽闪着。
照此发展下去,应该用不了多久,就能跟现在的世界彻底告别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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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并不打算去见新来的美人,却不料,那位不速之客不请自来。
夕阳斜下一片晚霞,透过水晶的屋顶洒在花枝上,柔和了沉寂的氛围。
不多时,花满堂的房门被推开,来人正是新入东厂的美人。
她有张美艳不可方物的脸孔,明眸善睐,唇红肤白,打扮得也十分光鲜亮丽,精巧的鎏金首饰张扬着她的美貌,一身华贵的罗裙,隐约可见包裹其中的婀娜身段。
一进门,她便用娇软的声音,发出银铃般的笑声,朝着苏芷微俯了俯身道:“想必你就是竹漪姐姐,妹妹李如月,给姐姐请安了。”
苏芷对于这种寒暄,回以淡笑:“多礼了,请坐。”
李如月笑意盈盈,缓缓落座,打量花满堂内的繁丽花枝与出尘摆设,眼波中流露出一丝嫉羡,夸赞道:“这花满堂果然宛如仙境。不像妹妹我住的芙蓉居,除了也是督主赏赐的雅室之外,里面摆设皆是金石玉器,虽价值连城,可根本和姐姐的比不了。”
语毕,她笑脸盈盈,十分热络道:“听说姐姐被督主禁足在花满堂,不得自由走动,妹妹心中甚是担忧,所以不请自来,还望姐姐见谅。”
这时,小太监泡好茶,端了上来。
李如月接过茶杯,捧茶轻抿一口。
苏芷接过,却未酌一口,便放到身旁的案桌上,她抬眸,瞥来人一眼,语气淡淡道:“无碍。李姑娘,你我非同胞,也非挚友,你不必喊我姐姐。”
李如月闻言,眉头微微蹙起:“姐姐这是哪里的话,你我共同服侍督主,自当姐妹相称。”
“我已经不服侍督主,也算不上姐姐,你喊我竹漪便是。”她眼色稍显冷然,陈述着事实。
李如月红唇轻勾,眼中闪过一道精光,却看似惋惜劝道:“看姐姐的气色不错,妹妹想多言几句,姐姐莫怪妹妹。督主是这东厂的天,跟谁过不去,也不该和督主较真,姐姐,你说是不是?”
听到对方仍旧唤她为姐姐,丝毫没有改口之意,苏芷也懒得再去更正,她微微摇头:“你不必劝我,我清楚自己的心思。”
李如月也不好再说什么,只好继续喝茶。
虽然她表面上想说些什么,劝说这个花满堂的女主人,实际却巴不得竹漪与督主一直僵持着。如此,她才会更有得宠的机会。
更加仔细地打量间,李如月双目轻眨,眸光扫过梳妆台,落在了最吸引视线的那支璀璨的步摇之上,缓缓一笑道:“姐姐那支步摇倒是别致。”
小太监在一旁谄笑,插嘴回应:“这步摇是督主花了大价钱,特意买回来给竹漪姑娘的。”
“原来如此,好生令人羡慕。”李如月挪开了目光,绣帕掩嘴,笑得娇美。
就在这时,房门被人推开,进来的奴仆朝苏芷行了一礼,道:“督主吩咐,今日沐浴由竹漪姑娘负责。还请竹漪姑娘暂放手中事务,随奴才前往浴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