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如月微愣,连忙发问:“督主,是我有什么地方做得不对,惹恼你了吗?”
“你太聒噪了。”
他有意无意瞥过李如月发间的那支步摇,眉峰微皱,让人不寒而栗:“你得认清自己。即便——竹漪,是我的玩物。而你,归根结底,不过一个跳梁小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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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晚,苏芷逃脱不成,又被李如月摆了一道,然而日子终究还是要继续。
心感疲惫至极,她试图麻痹自己,故而饮了不少酒。
花满堂内有酒气,繁复的花枝粉色花瓣迷人眼,季凉羽到的时候,她已有几分醉意,倚在桌边,踉踉跄跄支撑着身子。
她抵不住飘忽的醉意,整个人脱力地坐在了脚下的地毯上,撑着软榻想要站起来,却被一只手搂住了腰,轻松地抱了起来。
睁着迷蒙的醉眼,她看到了季凉羽颠倒众生的眉眼。
他闻着扑鼻而来的浓烈酒味,皱了皱眉,“你以为喝酒,我就不会责罚你了?”
听到这话,她埋首在他怀里,闻着那清淡的馨香,身子酥软无力:“季凉羽……”
“嗯……”
“那情诗,不是我写的。”她低低道了一句。
季凉羽怔了片刻,他没有对情诗的问题穷追不舍,而是将她放置到软床之上,手微掐着她窄细的腰,一双眼睛紧盯着她:“即便情诗不是你的,可你乔装打扮,想从东厂离开的意图,难道也是假的?”
说这话时,他的眼眸水波晃动,荡漾着难以抑制的淡淡伤痛。
“那不是假的,我是真的想离开你……”嘟嘴说着,她突然笑了,笑得眉眼弯弯,衬着因酒酡红的脸蛋,煞是迷人。
“……”
他没有再出声,只是静静地看着她。她抵不住层层席卷而来的醉意,闭上眼睛,似乎沉睡起来。
他如此看着,良久,一声轻笑隐隐地在静默的房内消散。
“我可是季凉羽,东厂的督主季凉羽啊,那个随便跺跺脚,就可以让整个京都抖三抖的季凉羽。”他的声音陡然高起,嗓音也带了些失笑。
苏芷本来已经快睡着了,这会儿却被他的话惊醒,稍稍打起精神。
“你到底有什么不满足。”
他手指握紧成拳,青筋突起,不甘心地喃喃开口:“有我,你还有什么不满足。”
“在地狱里,怎么可能等得到天堂?你捆绑住我,做最轻松的人,而我,在东厂就像是个最好笑的笑话。”
她醉意朦胧,道了一句让他懵懵懂懂的话。
“你了解过我么,其实,我有一个秘密……关于身份的秘密。”
“什么秘密?”这一句话,使得季凉羽神情变得有些探究之意。
她打了个酒嗝,弯唇一笑,脑中尚存一丝清醒,却装作糊涂:“我啊……我有自己的名字,林婳……不是林华,是婳……微婳霍奕的婳……”
“林婳?你瞒了真名字?”季凉羽蹙眉。
“九年前……林府被东厂灭门一案……你听说过么……”
此话一出,季凉羽却突然变了脸色,他刚刚还质问她的情绪烟消云散,只觉得错愕:“你、你是罪臣林侍郎之后?”
他调查过她的身份,也只当她是武林盟主顾惜恒的徒弟,却不料,她还有这一层隐藏之深的秘密。
她点点头,躺在床上笑,笑得醉意朦胧。
实际上,她把这当作一个机会来向季凉羽坦白,她之所以敢如此冒险,是她明白,季凉羽虽然爱权,但好歹还对她还算有几分情意。
想逃离这里,硬的不行,只好来软的。如今,她已经穷途末路了。
“所以,徐晨他是你什么人?”他眯了眯眼,按压住惊愕,循循善诱问着。
“他……是我兄长,我哥哥……”酒意渐浓,席卷而来,脑中愈发混沌,她蹙了蹙眉,趁着意识还在,觉得自己不能再多说,避免吐露什么不该说的,于是,她便闭上了眼,脑袋一沉,幽幽睡过去。
季凉羽听明白了她的意思,眼神也倏然柔软了些,她是林家的孩子,之所以会接近徐晨,大抵……也是因为她知道徐晨就是当年的林穆清,而她是其妹妹,林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