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恶狠狠地看着他挑起的眉梢,有种想把那眉毛扯下来的冲动,刚进来时被他那一身盔甲吓了一跳,想到他是一个军人,想到他就要出征,竟差点忘了自己来干吗了,多亏他自恋的言语提醒,否则我就忘了,我是来扁他的!
我一个呼啸,一个纵身,飞身向着他的脚面踩了下去,他左躲右闪,都没被我得逞。
“你刚刚为什么不提醒我!”我恨他!
“你那样挺好啊,我看着挺顺眼。”他眉开眼笑,明摆着故意的。
啊——我抓狂,每次面对他我都想抓狂,想撞墙,“好你个头啊!我的清白啊!”我咆哮。
“你的清白我没拿啊?”
“我要杀了你!——”我疯子一般向他扑去
他左躲右闪,“然后你再去自杀?不好。”他似模似样的摇着头,眉眼间全是笑意。
“我会去自杀?你少臭美了!”我追在他后面。
“我美倒是美,可我臭吗?你闻闻。”忽然他停下脚步,扬起了手臂,把胳肢窝凑到了我面前。
呕——我迅速偏开脑袋,捂住鼻子,伸指一戳,他却提前一步收回,哈哈大笑着满场跑,我不顾形象地满场追。
他的笑令我抓狂,我抄起一个家伙事儿就向他扑打过去,他在帐篷内,绕着圈的跑,我愣是没有追上,怒火狂烧时,一地混乱,而我满眼的,满心的,只看到,他眉眼间的笑意,那让我抓狂的笑意。
而我那时并不知,那种笑意是他的人生中极少有过的一种感觉,他说那叫幸福。
终于,追得累了,罢休了,才发觉自己干了一件坏事,看着满地的凌乱,刚升起了一点点愧疚之感,却被他打断,“啊,你终于追累了,这盔甲真碍事。”他边说边脱下身上盔甲,忽然向我坐着的地方仍了过来,我呼哧呼哧地正忙着捣鼓气,尚未从奔波中恢复,咋见一堆东西迎面而来只有伸手接了,哗啦一声,我被盔甲压躺在地上,险些一口气没喘上来。慌忙把那堆破铜烂铁推在一旁,起身怒视他仰坐在乱堆里,微红的面颊,依旧那副欠揍的笑脸,但显然他也累了,有几滴汗水自额头流下,看着他被我追的惨样儿,竟觉得有点好笑。
“无聊。”喘息的空隙,我吐出一句,白他一眼。
他重重点头,也吐出一句无聊。
我眯起眼睛,晃晃悠悠站起身来,抬起一只脚,踏在他扔过来的盔甲上,阴阴地问道:“你说谁无聊?”
他看看我的脚,又看看我,低下头去,不让我看到他的面容,胸口起伏,轻叹了口气,“唉——那是皇上今早赏我的盔甲,我要提前出征了,名为欲早日扫平叛乱,实则是为了得到一个要踩坏我盔甲的小妾,唉……战场上刀光剑影的,不知还有没有命回来,唉……十四阿哥也要随同出征,一大早就收到无数封情诗和关怀问候,唉……而我要为之拼命的小妾,一句情话都没有,却要踩坏我上战场浴血奋战贴身的战甲,……”
“唉……”我实在听不下去他再叹一声了,干脆替他叹掉。不干地收回脚丫子,“唉……”随口长叹一口郁闷之气。
忽然听到他极其慵懒怀着淡淡的愁绪,但在此时让人感觉极其别扭地吟诵了一首诗:“山一程,水一程,身向榆关那畔行,夜深千帐灯。风一更,雪一更,聒碎乡心梦不成,故园无此声。”
嗯,我点点头,不懂装懂,以我浅薄的语文知识,我哪里听得懂这首诗,虽然每个字都听清楚了,但可惜却不能对号入座,若他一个字一个字的念,让我一个字一个字的写出来,还晓不得要有多少错别字,通假字呢,嘿,但我决不能让他看出来,我听不懂,至少我听也会吟诗啊,不能让他小看了我,我懒散地整了整衣衫也吟诵了一首诗:“葡萄美酒夜光杯,欲饮琵琶马上催,醉卧沙场君莫笑,古来征战……”后面三字,我自动吞没,我还真是触景生情了,我偷眼看看他,他正好笑的看着我,还是那懒散的神情,看到我看着他,笑道:“继续啊——你还是第一次为我吟诗。”
我想笑,吟诗,这词要让我们同学听见,免不得又要笑说是淫诗,……
我正色,继续道:“千古江山,英雄无觅,孙仲谋处。舞榭歌台,风流总被,雨打风吹去。斜阳草树,寻常巷陌,人道寄奴曾住。想当年、金戈铁马,气吞万里如虎。 元嘉草草,封狼居胥,赢得仓皇北顾。四十三年,望中犹记,烽火扬州路。可堪回首,佛狸祠下,一片神鸦社鼓。凭谁问、廉颇老矣,尚能饭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