缘定三生_作者:浮生若梦(79)

2018-07-27 浮生若梦 清穿

  我直愣到天黑,丫头来送晚饭,才醒过神来,草草吃了几口饭,呆坐半晌,洗漱了,便早早歇了。人虽躺在床上,却是睡意全无,心中只是反复问自己:这就是我今后漫长岁月将要面对的生活吗?这就是我拚了性命,不惜冒犯康熙想要得到的相守吗?

  以前是因为很多不顺心的宫廷生活痛恨这倒霉的穿越,但十三却从未令我有这样的慨叹,可今天,我第一次因为十三开始痛恨来到清朝这一事实。

  绝望

  日子就这么一天天稀里糊涂地过去,闲来吹吹笛子,即便难听也顾不得了。我一直想不透十三何以变得如此,如果这才是真正的他,那么之前的种种全是我的错觉?如果之前那个敢爱敢恨,情深似海的十三是真的,那么如今的他又怎样解释?这中间一定有什么不对的地方,可我却一直想不出来,好象一千块的拼图,九百九十九块都拼完了,最后一块不见了,于是最后那一朵小花的颜色就此变成一个谜。

  多日来纠缠这个问题,我头痛欲裂,只觉得满屋子目光所及之处都是这个问题,急于摆脱这个可怕的影子,于是走出屋子,想到湖边散散心。出门正想往前绕,却听屋后那片小竹林深处传来两个女子的声音,本不在意,却听到自己的名字,不由站住了。

  一个娇滴滴的声音说:“那湘吟姑娘架子大得很,一般是伺候爷的,她倒是眼睛朝天长,正眼都不瞧咱们,透着是万岁爷身边的,比咱们贵气些!”听着酸溜溜的,满是不屑与嫉妒。

  另一个阴阳怪气的声音立刻反驳:“什么了不起!万岁爷身边的?还不是被踢出乾清宫了!但凡是得宠的,也不会上咱们这儿来!”

  娇滴滴象是瞥了撇嘴,道:“哼!什么伺候!咱府里也不缺伺候的人,万岁爷怎么平白想着另外打发个人来?还巴巴地遣李谙达送来。这李谙达可不是一般二般的人物,等闲人也劳动不了他呀!没见他临走冲湘吟姑娘说的‘好自为之’吗?敢情万岁业派人伺候是面情上的事儿,这实底下怕是让她看死了咱们爷!可怜咱们爷还一片痴心地只是念着呢!”

  阴阳怪气恍然大悟:“我说呢!这万岁爷还真是高,单单派这个主儿来,摆明了是狐媚着爷不提防呢!”

  娇滴滴又得意地说:“谁说的?你不见爷将她远远儿打发到这听雨轩,根本不叫她伺候吗?只碍着她是万岁爷的旨意送来的,客客气气晾着她呗!我跟你说,昨晚爷……”

  ……

  后面许多幸灾乐祸趁愿的话我都没有听下去,只心下一片冰冷:原来十三竟当我是他府上那些眼线中的一员!所不同的,是皇上下旨送来的。这一来,他冷淡疏离的眼神,拒人千里之外的言行,全都变得有理可循了。没想到我在他心目中竟是这样的人!我拼死要争的相依相守竟是镜花水月,空中楼阁,如此不堪一击!好!爱新觉罗·胤祥,我算是白认识你了!

  我绕过听雨轩,昏昏沉沉地转到湖边,呆呆看着那片残荷,不辨方向地随意沿着湖边往前走,忽地从树后转出一个人,我也不去看那是谁,只避了避便又往前走,却被一只有力的手抓住了手腕。我低头看看自己的手腕,又抬头看看那个抓住我的人,突然觉得很可笑:我想见他的时候,他避而不见;现在我不想再见到他了,他却又跑来抓住我!真像一部蹩脚的肥皂剧。

  这么一打岔,我倒是缓过神来了,立刻挣开了手,退后一步行了个礼:“不知爷在此,扰了爷的雅兴,奴婢这就告退,尽量呆在听雨轩,免得碍眼!”转身快步回到了听雨轩,直到确定自己已坐在床沿上,我才觉得背后冷汗涔涔,双腿酸软。

  怔怔地坐着,脑中一片空白,小心翼翼地不惊动自己,享受着头脑片刻的宁静。也不知过了多久,反正现在我最富裕的就是时间,只恍惚觉得有人送饭,天色也慢慢变暗,终至全黑。见小顺子在门口张望,抬手叫他过来,要他取一坛子烧刀子酒,说是有用。一时取来,他将酒放下,却小心地看着我的脸色。这府里恐怕只有这个孩子心中有几分真正关心我,感激地冲他笑笑,轻声说:“我没事,放心吧!”

  待小顺子走后,我又呆坐半晌,只觉闷得透不过气来,急急地打开窗子,迎面一阵凉凉的夜风吹得我不觉打了个寒战,却是清爽不少。随手拿了个喝水的大杯子,斟满了酒,小口小口地喝,品尝着那辛辣却香冽的液体,只觉得从喉头到胃部一路火辣辣、暖融融的,感觉舒服极了。恍惚间好像是二十一世纪的某天下班,有些莫名的感伤,轻轻放着好听的歌,小口小口抿着杯中的酒,将心中的不快缓缓驱走。一向没有向人倾诉的习惯,调整自己的方法历来如此,倔强而脆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