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羹尧听了彼得的话,似乎是打定了主意:“你们满人当日得天下,靠的是皇太极一条反间计,如今我以彼之道,还施彼身,也还你们一次反间计!胤禛,你那位太子二哥如今正和八阿哥斗得你死我活,只怕是没空顾的上你这位弟弟了!”跟着拔出佩刀,高喊道:“反清复明,为袁大帅复仇!”长刀所向,万军齐动,擂鼓呐喊着直冲上来。
胤禛的军队,是训练有素的满八旗,丝毫不为眼前阵势震吓,静待胤禛指挥。胤禛双目紧盯着如潮水般涌来的敌军,待得他们冲的近了,才拔出剑,振臂高呼:“上马!”十三阿哥也拔出佩刀:“冲啊——”率先奔出阵去,顿时,马蹄纷飞,整个大地彷佛都在颤抖了……
文若与胤禛同在后军掠阵,紧盯着两军战况,年羹尧的军队人数虽多,但大都新募兵勇,各地汇集的义军更是乌合之众,而八旗军队久经沙场,人强马壮。两军接阵不一会,年羹尧的军队便败下阵来,向后撤退,胤禛脸上表情却无变化,忽听文若惊叫到:“火枪队!”胤禛也忙向她所指方向看去。原来年羹尧故意用义军接阵,却在后军藏了彼得的火枪队,眼见骑兵越追越近,已是来不及阻止。胤禛一声低吼,拍马向前:“前军撤退,大家掩护!”后军马上鸣金,可是前方杀的兴起,竟是不闻。
忽见年军中一面彼得的旗帜扬了出来,几个变换,火枪队立马列阵分散,团团将胤祥等围在中间。文若只瞧得暗自心惊,忍不住想到:难道天意,我今天要和胤禛一起死在这里么?想到那个死字,心里忽然有什么念头一闪,却飘来飘去抓不住:“死?”祖润之的话再度回想耳边:“轮转与那个代表轮齿的人血脉相连……”
“血脉相连?血脉相连?……”
“我死则它死!”文若猛然醒悟,不管这个可能性有多大,顾不上了,就算只有万分之一的可能,她也要一试!
当下再不迟疑,一面大叫:“四爷回来!”一面拍马直冲入敌军阵营,胤禛被她的举动吓住了:“你干什么!回来!”
年羹尧也看到了,提起佩剑,在军中来回奔走传令:“不准放箭!不准开枪!”文若冲入军中,夺了一把剑,把心一横,见人就杀上去。正所谓一夫拼命,万夫莫当。更有主帅下令不许放箭,文若一时之间,竟如入无人之境,横冲直撞。
彼得沉了脸,看着这一切,对身边一个军官低声吩咐了几句,年羹尧怒道:“你要做什么?”彼得道:“年兄弟,不要让这个女人坏了大事!美女,以后多多的有!”年羹尧道:“你敢乱来,别怪我翻脸不认人!”彼得铁青了脸,鼻子里哼了一声,两人继续观战。
文若此时已是身入万马群中,被团团围在中间,一心存了求死之念,一柄剑却是上下翻飞,忽地肩头一痛,“啊——”地一声,抬眼却见胤禛带了一队军队,杀入来救。“不要啊——胤禛,快回去!不要来啊——”“抨”地一声枪响,在草原上格外刺耳,文若的声音卡断在了半空中,摇晃了几下坠下马来。
“若儿——”耳边传来的是胤禛嘶哑的声音,眼前晃动的是胤禛拍马猛冲的影子,“不要啊。胤禛——”“若儿——”声音越来越近,“快回去,胤禛!”她大惊,因为她看到一柄利箭,以迅雷之势,直奔胤禛而去!“不要——”文若这一声喊,耗尽了她最后的力气,“为什么……”金铁交鸣之声仍缭绕耳边,她终于吐出了那最后一丝气息,模糊眼中,是胤禛伸向她的双手……
呜呼!轻风如泣,残阳胜血,一缕芳魂,何处是归处?
呜呼!云中凤凰,水上鸳鸯,生不同襟死同裳!
……
康熙四十四年 三月十五 扬州府衙内
胤禛背负双手,在屋内走来走去,眉头深锁,脸色阴沉得怕人。床上的人儿满头是汗,嘴里喃喃地喊着:“胤禛……胤禛……”一名大夫正在床前诊脉。十三和鱼儿都焦急地站在一旁。
那大夫诊了半晌,站起身来,喏懦道:“这个……福晋的脉象实在太奇怪……这个……”胤禛不耐烦地打断他,眼里强忍的怒火一触即发:“又是这句!你们这些大夫就只会这一句吗!”“这个……容草民再同其他大夫商量商量……”一边说一边发着抖,这位爷的辣手可是出了名的,这会子说不定一怒之下砍了自己的头。“还不快去!”大夫如得大赦,忙躬着身子出来。外间里,已是密密麻麻站了一茬人,附近几个郡县稍有名气的大夫全在这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