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嘘!记住了,以后不能再叫格格,要叫公子!”一青袍公子拿了把纸扇,不紧不慢地摇着。但见他眉目如画,长身玉立,真是个浊世翩翩佳公子!
“是!公子——小的知道了!”瞧这打扮,却是副小厮模样。
这青年公子和小厮,自然是文若和抱琴了。两人约好了此地碰面,这时见了彼此的妆扮,自是各自取笑了一番。
两人各自骑了马,一路指点着便往西城门去。快到城门口时,文若却突然勒住勒马,压低了声音对抱琴道:“快回去!”说着掉转了马头,抱琴见此景象,也马上住了口,跟在文若后面打马回去。
却说这里正是单青亲自把守,远远便瞧见了这主仆二人,但见他们忽然掉头,心内更起了疑,忙唤过身边一个人来,低声吩咐了。
两人一连跑了几处城门,却都是一样,眼见得天将黑了,只好先找家客栈住下来。“格格,京城里时常盘查九门的,咱们又没杀人放火,干嘛躲着呀?”抱琴收拾着东西一面抱怨着,文若看了她一眼:“你推开窗子瞧瞧。”抱琴一脸不解,依言打开窗户看了看,但见楼下即是大街,行人来来往往的好不热闹。
“没什么呀?”
“你好好瞧仔细了,看上一拄香功夫。”文若一面在脸盆里洗着手一面道。
抱琴纳闷着在窗户下瞧了,过了一会,诧异道:“这……这过来过去的人怎么老是那几个人?”
文若解了辫子,往床上靠着:“明白了吧?那九门盘查的官兵,都是冲着咱们来的。咱俩可真是好福气呀,从四爷府那个小笼子蹦到北京城这个大笼子了。”笑了一笑,接着道:“好歹也算有进步。”
抱琴把窗子掩了:“这些人是四爷派来的么?当时我瞧着他可是信真了的。”
文若笑道:“我原本就知道不可能瞒的住他,只盼着拖着会时间。却不料他这么快就知道了。倒是我小瞧了他。”
抱琴道:“既发现了咱们,为什么不干脆捉了回去?这样看着咱们算什么?”
文若道:“他是想告诉我:‘你就是个孙悟空,也翻不出我这五指山’罢了。”抱琴气鼓鼓地道:“真是可恶!难道咱们就这样给困在这北京城了吗?”文若道:“天无绝人之路,先睡吧。”又冲抱琴眨了眨眼睛:“他却不知道,我不单是孙悟空,我还是个如来佛呢。快睡!”抱琴也笑了,两人亲亲热热一张床挨着睡下。
接下来几天,文若便大大方方地带着抱琴四处游山玩水,把北京城的名胜古迹玩了个遍。她们走到哪,总会有几个身穿百姓衣服的家丁跟着。抱琴见文若天天玩的开心自在,终于忍不住了:“格格,后面跟着一堆跟屁虫,你还玩的这样开心!”文若笑道:“难得有免费的保镖,当然要好好利用了!”抱琴叹道:“这样一步不离,除非咱们长出翅膀来,否则甭想出去了。”文若拿扇子掩了口,笑着低声道:“咱们虽然不能飞,但是可以——消失。”抱琴诧异,正要开口,被文若掩住了口:“天机不可泄漏,山人自有妙计。”抱琴当下也放了心,开开心心陪着文若逛起来。
且说单青自接了四爷的命令,又发现了文若她们的踪迹,自是不敢怠慢,每日带了人亲自跟着。至晚间便回府里去给四爷复命。可是叫他纳闷的是,若说四爷不喜欢这个福晋吧,又严命他们跟着;若说他喜欢吧,每次去回话的时候也只是淡淡说一句“知道了。”教人好生摸不着头脑。这日,单青像往日一般回完了话,四爷却停下了正在写字的笔,思索着,忽然问道:“她们这样玩了有四五天了吧?”“回四爷的话,共是五天了。”“嗯,北京城大街小巷,也都逛得差不多了吧?”
单青抬了抬头,瞅了一眼四爷的脸色,回道:“连每个角落都去过了。”
“知道了。明日开始,要多留神些。”四爷一边说一边又开始写字了。
“奴才这就去。”单青告了退回来,马不停蹄地又赶去文若住的客栈,吩咐各位把守的兄弟警醒着些。
于是众人一宿无眠,至次日清早,却没半分异常。只是也没见文若她们出门。这家客栈是京城最大的客栈,每天客来客往,十分热闹。单青守这些日子,竟连住店的人也认了一大半。这日晌午时分,走出来祖孙两个。那老头,一把雪白胡子,佝偻着腰,拄根拐杖,走一步都要喘几下,那小孙子一手扶着他,一手在他后背轻轻捶着,口里只是说着:“爷爷,您可慢些走,留神脚下……”